“陸聽安,幫我找找我的眼睛在哪,我看不見。”
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清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陸聽安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朦胧,半掙紮半順從地回過頭時,一張臉突然放大豎在他的面前。是個飄着的女人。
她的皮膚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眼眶裡面是空的,筋絲連着肉,血痕幹透挂在眼角。
鬼啊!!
心跳驟停,陸聽安猛地往後踉跄了兩步。
他反應極快,渾身血液似在一瞬凝聚到雙腳,轉身飛奔逃竄。
恐怖片裡第一個死的往往都是原地罰站和腿軟到随地大小坐的人,而他陸聽安,曾經好歹也是個在鬼屋被十來個npc狂追不舍的王者,他是不可能傻站着等死的。
身後女鬼愣了兩秒才追上來。
她沒有腳,飄得很快,即便陸聽安雙腿快要跑出殘影,也沒能跑出去多遠。
肩膀搭上來一隻冰冷的手,尖利的指甲若有若無地抵到他的大動脈。
陸聽安頭皮發麻,正欲出其不意給她一個過肩摔時,腳底驟然一空,接着整個人下墜。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
熟悉的失重感席卷而來,床上的陸聽安緩緩睜開雙眼。
他眼中毫無初醒時的惺忪,裝潢奢華複古的天花闆倒映在他眼底,随着風微動的水晶吊燈晃碎了他瞳仁中的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悸然。
初秋的天氣,身上的薄被驅不散寒意。
陸聽安撐着床坐起來,太陽穴針紮一樣疼,腦中還在回蕩着夢中女鬼凄厲的喊聲。
“陸聽安,你跑不掉的!你會像我們一樣,不,你比我們還要慘,東一塊西一塊,孤零零的腦袋懸在家門口……”
女鬼滿懷惡意的詛咒刺激得陸聽安連脖子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擡手用力搓了搓,下床趿着拖鞋往衛生間走。
鏡子裡很快出現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的是,鏡中人從臉型到五官都和陸聽安本人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脖子上那顆痣的位置和大小都沒有一絲偏差。
陌生的是這張臉上還殘留着原主的陰柔。嘴唇是不健康的紅,眼皮薄得能看到血管,加上長期睡眠不足的緣故眼下還殘留着青色,哪怕裡子已經換了個人,神韻中還透着原主的陰暗暴戾。
沒錯,原主。
陸聽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兩天前,他還是某音的千萬級主播,在參加粉絲線下見面會的時候大老遠就看到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朋友拳打腳踢,他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不料他的出現激惱了男人,男人從口袋掏出一把折疊小刀就直接紮向了他。
陸聽安無聊的時候也想象過自己死亡的場景,可能悲壯,也或許很安詳。
但他沒想到最後他的死會這麼狼狽,在上萬的粉絲面前被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抹了脖子。
倒沒多痛,除了血噴濺出來的時候有濕濡滾燙的感覺外,剩下的就是一片黑暗。比起死,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這麼一個英俊帥氣的人,以後會成為在場那麼多人的心理陰影。
可能是見義勇為被老天看在眼中,陸聽安沒完全死,他穿進了一本高中時候看過的書,成了跟他同名的病弱小少爺。
之所以把高中睡前讀物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這是一本雙男主的刑偵文,而“陸聽安”不是重要配角更不是男主,他隻是一起碎屍案中的屍兄。
陸聽安是九零年代港城有名的富二代,不是因為陸家富可敵國,也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而是他不學無術、纨绔到港城上下都傳着他的绯聞。
書中關于原主的描寫并不多,隻知道他生來就體弱,因為喜歡男人被上層圈子厭惡,又因為常年夢魇導緻心理陰暗,對身邊随從和家裡傭人動辄打罵侮辱。
當然,這也不是作者對原主的直接描述,而是在他被連環殺手分屍丢棄後,旁觀者對他的形容。港城上下沒人為原主的死感到惋惜,甚至還有人稱那殺手為城市英雄,對他為民除害的事迹拍手稱快。
很多年後,書中兩位主角終于抓到了犯下多起案件的兇手,兇手也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
但奇怪的是兇手死活不承認殺了陸聽安,于是陸聽安的那個案子成為了全書中唯一的一個謎。
重生在這麼一位連炮灰都算不上的病弱少爺身上,陸聽安也是兩眼一黑。
還好他心理素質強大,很快就把自己給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