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駒化形的能力好歹還沒有差到連衣服都不會變的程度。
參照着肖堯的衣櫃,白駒給自己化了一件白襯衫,一條灰白色牛仔褲,然後光着腳踩在地闆上不動了。
……雖然化形本領沒那麼差勁,但是白駒确實不會變鞋子,也不大會換衣服顔色;勉強用一身白毛變出點灰已經是極限了。
肖堯忍着笑把白駒按在沙發上,打算給他把頭發紮起來。
今日外頭陽光挺好,溫度不低,白大佬一隻長毛犬,厚實的頭發披在身後,說不定走着走着就熱了……不知道人形的白駒是不是拿舌頭散熱?肖堯想象了一下白駒人形吐舌頭的模樣,覺得畫面有點色。
肖堯在屋裡轉悠了一下找梳子,覺得可能是這會兒腦子太閑,有點想七想八。
家裡沒有準備橡皮筋,肖堯便琢磨了一下,拆了一根吊着金屬牌的細牛皮繩給白駒綁了個馬尾,然後手指一點,打了個固定。
察覺到頭發被綁好,白駒扯了扯留在鬓邊的兩縷,問道:“這個不綁起來嗎?”
肖堯收了梳子,繞到白駒面前打量他,聞言搖搖頭:“不用綁,留着好看。”
白駒的面部線條其實很硬朗,硬朗得很有攻擊性,但是他的眼睛又很醇和,幽幽望過來的時候純粹又深情,這種矛盾的氣質太過明顯,實在太吸引人。
把蜷曲的頭發放下來些……柔和了線條,遮住一點野性,藏住一點邊角……别人看不到。
肖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有一點暗戳戳的小愉悅。
白駒看了眼瞎樂呵的人類小青年,不去計較他在打什麼小算盤;轉而點了點自己臉上的斑紋,換了個話題:“這個是我以前被一個魔物打傷留下的疤,去不掉,術法也遮不住……要怎麼藏?”
聽到白駒這麼說,肖堯微微一愣神,面色嚴肅地湊近了觀察。
現在華夏的神道沒落,魔物同樣也不再活躍,陰司和陽間合作治安,已經很少會有魔出現了;魔物造成的傷,肖堯還真沒接觸過。
白駒背靠着沙發,垂眸看着湊近過來的人類小青年。
剛剛那個狡黠的小子不見了。眼前這個湊近了觀察他斑紋的人類看上去很嚴肅正經,就跟他倆見面第一眼時,白駒看到的一樣。
清冷,精明,一絲不苟,捉摸不透。
看上去沒有一點鮮活氣……總之沒有剛剛那樣生動的模樣順眼。
肖堯細細觀察這白駒臉上的斑紋,鐵鏽紅的紋路交織着從眼尾蔓延,在皮膚表面微微凸起,勾纏出來的形狀像極了三四朵相連的薔薇。
傷疤上的魔氣早已經消散了,隻是不知道為何疤痕無法愈合,約莫是有什麼根深蒂固的東西無法拔除。白駒是個妖王,還算是半個山神,放在很久以前,實力說強也不算極強,說弱卻也是不弱的,沾了無數功德的大妖無法去除的東西,恐怕要依靠神格才能去掉了。
能留下這種傷疤的魔物絕對不簡單。
白駒當時受傷的境況一定很兇險。
不知道術士協會裡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除這疤痕裡的東西。
肖堯琢磨着去除這斑紋的方法,沒注意到自己離白駒已經太近了。
近得白駒微微一低頭,就再次撞了撞他的額頭。
白駒伸手按着肖堯的後腦勺,輕輕頂了頂他的腦袋,兩人鼻尖相觸,呼吸相聞;偏偏白老狗還不覺得跟小老弟碰鼻子有什麼問題,還彎着眼睛哄人:“好了……沒事,遮不了就遮不了,别這麼一臉嚴肅的;開心一點。”
肖堯的呼吸一頓。
肖堯僵着身子撥開白駒覆在他後腦的手掌,盡量淡定地直起了身。
有這麼哄人的老大哥嗎?都快把小老弟的小老弟哄硬了。
肖堯定了定神,回過身去找東西,口中則半開玩笑地道:“誰說不能遮了?白哥你可得信我。”
術法不能解決的事情罷了,物理方法還是能擋一擋的。
肖堯家裡沒有遮瑕粉底之類的化妝品,倒是茶幾底下的抽屜裡還有幾副墨鏡。肖堯平日裡不愛戴什麼墨鏡,但有的時候開車迎着陽光,他就會戴上;這會兒剛好給白駒用。
還能把那雙招人的眼睛也擋上。肖堯覺得還挺滿意。
黑色的鏡片擋在眼前,白駒有些新奇地把墨鏡摘下來摸了摸,又架回了鼻梁上,側過頭發表感想:“這東西真好用……我能看清你,你卻看不清我。”
肖堯瞄了兩眼白駒說話時露出的兩個牙尖兒,覺得帶上墨鏡的白駒似乎就是換了個方式散發荷爾蒙。
總之怎麼都藏不住。
真是魔怔了。肖堯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老想把白駒藏起來就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