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紀舟是真的慌了。

自小狗回家以來，紀舟就沒有見過他除了微笑以外的樣子。上廁所一教就會了，從不亂咬家具，出門不牽繩也不亂跑，見到生人還非常友好。

見過的朋友沒有一個不喜歡木木的，都說紀舟這是遇到了一隻來報恩的狗。

而此時的木木哪怕此時淚光盈盈的，也沒有什麼别的動作，隻是安靜的趴在原地擡頭望着他。

是哪裡不舒服嗎？紀舟放緩了動作，輕柔的檢查起了小狗的身體。

從頸部背部到聳拉着的尾巴，被毛下的皮膚都完好無損。紀舟又摸到四肢處，順着關節依動，活動也很順暢，小狗沒有發出什麼痛苦的聲音。

沒有其他煩躁不安的行為，也許不是身體不适。

他焦慮起來，不知該不該在深夜打擾陸老闆休息，但他不認識别的獸醫了。

紀舟坐在小狗身邊，用手順着他的脊背安撫着，還是撥打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陸老闆，這麼晚打擾你休息了。”他有些着急，但還是打了個招呼。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是被吵醒的感覺：“啊，沒事。這麼早睡什麼。是小狗怎麼了嗎？”

附帶着一頓音樂聲，不知道他在幹嘛。

“剛剛木木哭了，但是我檢查了身體，好像不是因為受傷。現在沒什麼精神，趴在我邊上也不動。”紀舟想把小狗抱起來摟着，但又怕他是真的哪裡難受。

“吃了啥？拉稀嗎？吐了沒？劇烈運動了嗎？鼻子幹的濕的？流鼻涕沒？空調開的冷不冷？是不是下水了洗澡了沒吹幹？”陸老闆一頓劈頭蓋臉的問題，把紀舟都直接砸懵了。

就算記憶力不錯，這也做不到一個一個的回複，他想了想道：“别的跟之前一樣正常的，沒有怎麼跑也沒有遊泳洗澡。就是他中午才吃的飯，晚上還沒吃，我忙起來給忘記了，是不是因為沒吃飯餓的？”

“這倒不會，隻是餓了一頓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沒精神。你要不開車過店裡來？我檢查一下。”陸老闆也有些疑惑，他直接提議道。

說走就走，紀舟起身剛想抱起小狗，就看到他已經站起來跟着自己了。

唉，其實哪裡都沒事，好的很。我隻是不太開心。

林孓在心裡默默道，但是也不想讓紀舟擔心，過去檢查一遍應該就好了吧。

在成年後他就幾乎不會再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了，也許是因為今天那突然感受到的落差和關心，藏在角落裡的貪婪都生長了出來。

—

淩晨的大街上隻有零星的車輛，紀舟很快的就趕到了寵物店。這一條大街上除了街角的便利店還在營業，也就還有臨時開門的寵物店亮堂着了。

突然亮起的燈光喚醒了幾隻沒睡熟的小柯基，他們窩在一團嘤嘤了起來，在安靜的夜裡顯得好吵鬧。

消毒完雙手戴好手套口罩，陸老闆把小狗抱上了手術台。從耳朵檢查到尾巴尖，爪墊也摸了摸沒有劃傷，心跳穩定有力，除了肚皮比較癟，沒有什麼異樣。

“啥事也沒有啊。”摸不着頭腦，陸老闆取出一袋幼犬奶糕倒在飯盆裡。

林孓湊上去積極的吃了起來。

“但是剛剛他真的哭了...不是那種生理性的眼淚水。就很傷心的，很委屈的看着我。你看那個眼角還有濕濕的淚痕。”紀舟放下了一半的心，把懸着的另一半抛給了陸老闆。

小狗的牙口很好，嚼碎不太硬的奶糕非常快，一小盆很快就被吃幹淨了。

林孓沒有吃飽，他埋着頭趴了下來，消化着還沒有平複的心情。

“那...今天他下午的情緒呢？都發生了什麼。”

“有的狗狗心思會複雜一些...還會吃醋抑郁什麼的，也許是什麼事情讓他不開心了。”

紀舟确實想了起來。

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小狗湊了過來，沒有得到回應就走了。那個背影好像确實很不開心，走動起來的時候連尾巴尖都不晃悠了。

他一一講給了陸老闆，有些懊惱沒能及時發現小狗的異樣。

“呃，那前幾天在家裡的時候呢？你和他怎麼吃飯的。”

“就是...我吃外賣或者自己做飯，前幾天給他羊奶喝，後面是奶糕泡羊奶。”紀舟回想了一下，覺得沒什麼特别的地方。

“那你們是同時吃飯的嗎？在哪吃？”

“我晚飯吃的晚，所以下午他會多一頓。一般我都在客廳的茶幾上吃，還能看看電視。我發現他偷學我，吃幾口就轉頭過來看電視，之後就把碗端到茶幾邊上來了。”紀舟還偷笑了好幾次，覺得小狗好的不學，要學他邊吃邊看電視。

難道是因為今天沒有跟他一起吃飯，還是說沒有電視看了，他不開心。

紀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有可能，他看着你們都在吃飯卻沒有他的，他就委屈了。”陸老闆有些訝異，但這種情況在寵物裡面也偶有發生。

有的寵物跟着人類生活久了，同吃同住同玩，會覺得自己也是人，甚至照鏡子的時候不認識自己。

紀舟覺得這已經不是智商的範圍了。

他蹲下身去摸着壓在爪子上的狗頭，不知道什麼才能安慰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