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琳走進紫狐大廈時,看起來容光煥發。
她今天的短發染成了綠色,像“錦衣夜行”的大盤顔色,大廈裡每個認識她的人都要道一句“恭喜”,她也回“同喜”。
十七樓,利曼珊的辦公室裡,妮可、比爾都已經在了,趁查琳還沒來,幾人私下聊着這件事。
“在宣布收購初期,這樣的飛漲很正常,也很正向,希望股價能穩定在71左右,緩步上升,”妮可說道,“如果再飛漲,可就要過度溢價了,那幫投資人會讓我們提高收購報價。”
“嗯,”利曼珊點頭,“我們得密切關注股市,防止暗處的違規操作引發震蕩。”
電梯升上十七樓,查琳輕車熟路地走進利曼珊辦公室,見到已到幾人,面前還有一瓶香槟和幾隻高腳杯。
“我們的主角來了!”妮可鼓掌。
“大家都是主角。”查琳笑着走進來。
“香槟暫時還不能開,再等等Lan。”比爾看了看表。
利曼珊下意識朝門口看了看,不知為何,有點期待見她。
幾人寒暄了幾句,有人輕輕敲門,門虛掩着,一推便開,鄢瀾看見大家,臉上露出笑容,妮可見到她就嚷着要罰酒,說這是中國的規矩,惹得大家都笑起來。
“不好意思,早晨有個會耽擱了。”鄢瀾解釋。
“好了好了,”利曼珊拿起香槟,“喝酒的機會可是我跟HR申請的,我們淺嘗辄止,可千萬别醉着走出我這門。”
說完隻聽“嘭”的一聲,瓶子已經打開了。
鄢瀾看她,覺得哪裡不一樣,就像……就像這喜慶隻在她的表面,内裡與她無關。
“紫狐收購錦衣夜行,正式宣布後市場反應良好,短短十天時間,股價從53美金跳到71美金,為我們的開門紅幹杯!”
“幹杯!”
“幹杯!”
……
大家品着香槟,交換了些信息,說到歐盟委員會在初步進行反壟斷調查,目前還沒有壞消息,但公司分析認為,歐盟給這一收購案使絆子的概率不大。
聯邦檢察官辦公室裡,紀希頤放下電話,眉頭深鎖。
鄢瀾居然又回了C城,這是要與自己宣戰嗎?這個選擇可不太聰明,紀希頤想,一個草根律師,即便背後有ST這棵大樹,也不過是家商業律所,是誰給的她勇氣?
可接下來的一個電話卻将她的思緒拉回:利曼珊在監獄中的父親自殺了。
鄢瀾正走出紫狐大廈,正午陽光正好,她決定走回律所。
手機上彈出幾條當地新聞,掃了一眼标題,有一則說曾多次試圖越獄的馮·布朗在獄中自殺了。
馮·布朗,鄢瀾想,那天晚上在“野火”聚會時,利曼珊的老同學、高盛的比爾說,利曼珊原先的姓就是馮·布朗,真巧。
突然,她停了腳步,一個閃念擊中了她。
去年,利曼珊曾提到過,她的父親在坐牢,至于為什麼,她不想說,鄢瀾也沒多問。難道……聯想到她今天的狀态,鄢瀾站在街頭,仔細閱讀那則新聞:
七年前,卡爾·馮·布朗涉嫌殺死自己妻子,經過一系列調查審判,一級謀殺罪成立,獲刑終生監禁,期間他曾多次試圖越獄,并成功了一次,又被抓捕……周六早晨,他又實施自焚,被巡邏的獄警發現,并立即被送往醫院搶救……他的遺體已在周日火化,骨灰由他唯一的女兒領走……
鄢瀾顧不得享受這陽光了,伸手攔了部車,沖回律所,查閱七年前的馮·布朗案卷宗……
她不是想背後扒别人的家事,她是想确定,這件事是否真和利曼珊有關。
卷宗上說,卡爾·馮·布朗殺死的妻子叫海倫·馮·布朗,案子發生在七年前,卡爾聲稱妻子近兩年心理問題日益嚴重,并拒絕治療,對家人的人身安全有威脅,他是在妻子犯病時失手将她誤殺,兇器是妻子拿來以死相逼的一把水果刀,他有一小段車庫外的錄像證明,當時是海倫抓着那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原本這個證據對卡爾有利,但他們的女兒……
但他們的女兒薩曼莎·馮·布朗作為目擊證人,證明父親是在理智的情況下故意殺死了母親,也是她報的案……
鄢瀾差點扔了鼠标,呆呆地坐在那兒,百感交集。
周三,這裡的餐廳和酒吧總在周三晚迎來一次高峰,大家不約而同地慶祝一周過半,有了盼頭。
夜色再次降臨,“野火”也再次客滿。
人們趕在冬天來臨前享受這水邊露天的美景與放縱,畢竟,誰都不知道C城的雪會不會在十一月就和紅葉一起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