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曼珊仍躺在躺椅上,卻對鄢瀾伸長了手臂,鄢瀾看了看自己,沒什麼好給她的。
“酒。”
鄢瀾将剩下的半杯酒放進她手中,利曼珊坐了起來,慢慢啜着,随後飲盡。
閉上眼,雨密了一些,滴滴答答,有種安心的感覺。Akane“Color Me Blue”的旋律流淌出來。
“你到底覺得,我想跟你聊什麼?”
“可能也未必是‘想’,不過如果你想,我會聽。”
“那在這之前呢?你聽說了什麼?”
鄢瀾搖頭,“沒人說什麼,我隻是……看到了新聞……”
利曼珊恍然大悟,是啊,卡爾每次在監獄裡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新聞都會報道,隻是……她想了一會兒,“還看了卷宗,是吧?”
輪到鄢瀾愣了愣,“嗯,是的。”
利曼珊輕輕地、不易覺察地歎了口氣,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利曼珊打破了這氣氛:“想試試泳池嗎?恒溫的,很舒服。”
“改天吧,改天帶泳衣來。”
利曼珊站起身,走進屋内。鄢瀾獨自躺着,閉上眼聽雨聲,她有點擔心,利曼珊是不是介意了。
雨聲像是大了起來,鄢瀾睜開眼,天穹是黑紅色的,到處都是暗色,看不清雨,不似之前的星河燦爛。
門再次被拉開,鄢瀾看過去,利曼珊披着浴袍走了出來,頭發像是濕的,搭在頸側,她知道了,剛剛不是雨聲大了,是利曼珊在裡間沖涼。
利曼珊走到池畔,浴袍褪了下來,她像一尾鮮滑的人魚,落入水中。
池底偶爾透出的悠悠藍光映出她的身體,那個身體像尋到了來處,自由徜徉。
“鄢瀾!”池水那頭,利曼珊露出半個身子,被夜色遮掩,“我以前可是職業遊泳隊的。”
“怎麼沒繼續?”
那邊很久沒了聲音,鄢瀾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利曼珊道:“那是二十歲前的事了。”
鄢瀾沒接話,起身去又倒了杯剛才的酒。
“你要和我比賽嗎?”
鄢瀾走到池邊,坐在木地闆上看她,“我認輸,比不過你。”
利曼珊遊過來,趴在池邊,看她的襯衫,壁燈下泛出酒紅色,對了,她是從辦公室直接來的,她笑起來,“小心我拉你下來。”
“别,”鄢瀾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又覺得傻,伸手去撫她的臉,“你醉了。”
利曼珊一偏頭,咬住她的手指,再伸手一拉,随着鄢瀾的一聲驚呼,人已落入水中,連同沒喝完的那杯紅酒,酒杯側着身漂在池水中。
利曼珊沒等她開口,吻了上去。
“Sam…Sam…”鄢瀾慌亂中回應着她,又推開她。
利曼珊在水中托住了她的身子,幫她找回安全感,等她的身體不再掙紮了,又去吻她,鄢瀾卻偏了下頭,避開了。
利曼珊往後縮了一寸,“我都沒問,你還是單身嗎?”
“現在問會不會太晚?”
“我是覺得沒必要問,你一定是單身。”
“為什麼?”
“因為,”利曼珊想了想,“那天你在‘野火’看我的眼神,就像野火。”
鄢瀾像被她戳穿,一瞬想要報複,下一秒便将剛剛躲開的那個吻索回,閉上眼,熟悉的、在心頭掠過千百遍的回憶湧回。
就連她的身體,這赤誠相對的身體,也還是記憶中的觸感。
“Sam…阿珊……”
像句咒語,利曼珊聽到這兩個字,竟毫無征兆地湧出眼淚。
“怎麼了?怎麼了??”鄢瀾着急,雙手挪上來,捧着她的臉。
利曼珊緊緊抱着她,“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好,好,我不知道,沒關系,你告訴我。”
懷中的身體從微微顫抖到平靜下來,“你都知道了,他殺了她,他是個罪人。”
像是強調給自己聽,利曼珊偏要說出這句“他是個罪人”,可腦中回蕩的卻是那句“我是有罪的,你也是。”
鄢瀾将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嗯,都過去了。”
利曼珊緊閉着雙眼,夠了,這已經夠了,更多的事情,她沒必要知道了。
“Sam,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努力不去想。”
“你做得很好了,沒人會比你做得更好,”頓了頓,“要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鄢瀾,”利曼珊擡頭,“究竟以什麼身份?”
鄢瀾仿佛想了很久,“你想要什麼身份?”
“去年我們好像讨論過,我好奇今年你有沒有變。”
鄢瀾輕聲歎息,“什麼會改變一個人呢?”
利曼珊苦笑,“當你遇到另一個人吧。”
鄢瀾看着她,雖在這暗夜中看不真切,但還是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這樣,會很危險,”頓了頓,“不要靠另一個人。”
空氣凝結了很久,久到利曼珊都覺得這樣的裝束待在泳池裡顯得可笑了,便點點頭,“好,我明白了。”說着動手去解鄢瀾的衣服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