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對傑森透露到什麼程度的信息。這個面容堅毅頭發半白的男人忽的将目光投向了倉庫另一端的兩位孩子——大一點的那個正用一床毯子把小一些的那位抱在懷裡,時不時用分明緊張卻不敢過于明顯的眼神瞧着他們所在的地方張望。
喪鐘對哥譚足夠熟悉,足以從這兩個孩子身上聞到腌入血肉的“哥譚”的味道。照理來說哥譚的孩子,哪怕隻有一米多高,也不可能保留有輕信他人的特質。但看這兩個孩子對“傑森”的态度,分明卻已經把他看作了溺水之人的稻草。
或許另一個宇宙的傑森·托德身上依舊保有着騎士一些已經被深埋的特質,一些喪鐘無比希望能再次在騎士身上看見的特質……
“我可以給你一個委托。”沒過多久,斯萊德·威爾遜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将這部分信息作為任務内容與報酬提前支付給你。”
“雇傭我?有什麼是剛落地連蝙蝠洞的門朝哪開都還不知道的我能幫上忙的,提前說好,若你想讓我參與戰鬥,還得給我準備點武器和裝備,我的頭罩都快沒電了——除非你是想讓我做些找尋老奶奶丢失的貓咪那樣的活計。”傑森抛了一下手中的頭罩,語調帶着些微的譏諷。
斯萊德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扯開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道:“我需要你幫我找到這個世界的Jason·Todd。我的定位器失效了,你之前不是問我怎麼找到的這邊嗎,這就是答案。”
喪鐘往先前傑森與同位體打鬥的地方走了幾步,從漆黑的地面上撿起了一枚小小的紐扣狀電子元件。“定位器,但顯然已經定位不到我需要找到的人了。”
傑森眯了眯眼睛,“我的同位體知道你往他身上安定位器的事嗎。”
“當然知道。事實上,這是他自己要求的。”
傑森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目光警惕地在斯萊德臉上來回移動,似乎試圖找圖男人正在說謊的證據。
斯萊德毫不心虛地任由他打量,“讓我們先來談談,你對這個世界的Jason曾經經曆過的一切有多少了解……”
時間有限,斯萊德也不準備暴露太多騎士的隐私,(哪怕是向另一個他自己)。如果說的太多了,等那孩子知道後,一定免不了和他再打一架。
同樣的,斯萊德也沒有透露出Jason就是阿卡姆騎士的信息。異世界的傑森乍看之下像是個接近傳統超英類型的好人,喪鐘不敢斷定他若是知道騎士的身份,會如何看待自己的同位體。
因此他隻是說了寥寥幾個關鍵信息點,比如被小醜抓出困在阿卡姆瘋人院之下折磨了三年之久,比如擊中胸口的子彈與僞造死亡假象的錄像帶。
傑森的拳頭随着喪鐘平淡的講述一點一點攥緊。他可太熟悉小醜折磨一個人精神的手段了,(也太懂得一位羅賓對蝙蝠俠的信任與依賴了,)在聽到蝙蝠俠都認為二代羅賓已經去世了之後,他下意識地追問,“然後嗯?”
“我救了他,訓練了他。”喪鐘坦蕩地道,“最近把他帶回了哥譚。”
忽的,之前與同位體打鬥時的一些細節重新回到傑森的眼前。Jason與他的戰鬥風格并不類似,而其中那點陌生而又隐約熟悉的風格,此刻回憶起來,不正是喪鐘常用的戰鬥風格嗎!
喪鐘早年軍方出生,甚至連離婚了的老婆都曾是自己軍隊中的長官。他的戰鬥風格中又有軍隊的高效與實用主義至上,又有改造人不懼以命搏命的一絲狠厲。
傑森内心罵了一聲,卻是對喪鐘教導訓練了同位體的說辭信了三分。
而随着對打鬥片段的回憶,又有一段畫面重現在面前。傑森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終苦澀地喃喃道:“我剛才好像還拿着槍逼問了他。”
曾經的Jason·Todd被小醜逼問蝙蝠俠的真名。早已被折磨得沒有了人樣的青年在堅持了整整一年後嗫嚅着張開了嘴巴,而等着他的是小醜正中胸口的一枚子彈。
“哈哈哈!我最讨厭告密的孩子啦——”
穿越了宇宙的紅頭罩在一個同樣昏暗的環境中,把他釘在地上,黑漆漆的槍管像一個通向噩夢的漩渦。“他是誰?”相似的問題回蕩在耳邊,在一片昏暗迷亂的色塊間,曾經的夢魇再次張開了躲不過的懷抱……
傑森擡起頭看向喪鐘,“他依舊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
斯萊德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趕緊找到他。”
紅頭罩深深吐出一口氣,“我接受你的委托,盡管我對方法毫無頭緒。”
“這個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