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黎正專心寫着筆記,丸子大的紙團丢到面前,落下時砸了眼鏡一下。
簡黎順着落下方向看去,同排男生正對她笑,示意她打開紙團看。大多數人都會懷有好奇的打開,但簡黎沒有,随手推到一邊,繼續做自己的事。
筆還沒寫滿一行,又一個紙團落下,這次直接砸到她腦袋。
簡黎握筆的手收緊,再次忽略。
“啧,沒意思。”她聽見男生說了句。
話音剛落,走廊外忽然傳來議論聲,有好奇的人探出頭去看被教官訓斥回來,但還是有不怕的人打聽情況。
“發生什麼事了?”
“周述北被叫去學生處了,有人舉報他聚衆鬥毆,他們輔導員也去了,看樣子事情有點大。”
有人問:“他跟誰打架?誰敢跟他打架?不怕給自己找麻煩?”
“不知道啊,雖然周家有錢吧,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是所有人都畏他。”
“這要挨個處分,他也是為周家出了回風頭了。”
“周家不一定把他當回事,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繼承不了光彙,他也跟我們差不多。”
書本上的字無法再進入腦海,筆尖寫的字漸漸變了樣,注意力都在外面人的議論。
“是金融的代江濤,說是昨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被打的,整張臉都腫了,周述北下手真狠啊,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有什麼恩怨,代江濤不要賠償,就要周述北當衆在國旗下道歉,這下光彙的臉可是被他丢盡了。”
“正常,我早就覺得他不是那種表面上看到的那種人,我跟我們班女的說,她們還不信,說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麼,嫉妒他天天打架,身邊莺莺燕燕多,我們老實人還有錯了。”
人類很奇怪,在并不明白真相時憑借自己的猜測臆想就已經為這件事定了性,上一秒把你當榜樣,下一秒就能将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發揮到極緻,人人說着不要嫌貧愛富,捧高踩低,但人人都在這麼做。
被看熱鬧的人是周述北,教官漸漸壓不出其他人的好奇心,下課鈴準時響起,看熱鬧的人一湧而出。
學生處在行政三樓,樓前的表彰欄貼着周述北照片,連續兩年這個名字都沒變過。
“都進去這麼久還沒結果,看來這件事比想象得更嚴重。”
“我還挺想看周述北挨處分,他這麼狂,就得好好搓搓他銳氣。”
“我看懸,這些有錢人最注重名聲,周家肯定要壓下來,等着看吧,明天這件事絕對當沒發生過。”
“處長可是出了名的公事公辦,不至于吧?”
“别忘了,周家可是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再公事公辦不也得看人情關系,會投胎就是好啊,随便惹禍都有人擦屁股。”
“.......”
簡黎本要去食堂的腳步停住,仰頭看三樓。
半開的玻璃隻隐隐看見有人影走動,但聽不見聲音,像極暴風雨前的甯靜。
鴉雀無聲的辦公室,孔賀看向靠牆站着的周述北,“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件事的性質很惡劣,不是你插科打诨就能糊弄過去的。”
周述北還是平常慵懶散漫的模樣,“我都說兩遍了,沒打,您非要我承認我打了,那我就是打了。”
“注意你的态度。”孔賀冷聲,“要不是你,他平白無故把自己弄成這樣來陷害你?不陷害其他人就陷害你?還特意選個監控死角?”
周述北有時候真佩服他們的“為什麼他不打别人偏偏打你”的理論,說好聽點是各大五十大闆,說難聽點就是不負責。
“巧了,我也想知道。”周述北看着自己被沒收放在桌上的手機,“您不讓我報警,也不讓我走,我說了又不信,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周述北!”孔賀怒得拍桌,“現在是你犯事,給我收起你吊兒郎當的态度,虧你還是年級第一,這麼信口雌黃,污蔑他人。”
周述北并不将孔賀的怒火放在眼裡,“我這不是舉一反三嘛,為什麼我不污蔑别人,就污蔑處長你?處長你要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孔賀是典型表面正直内心虛僞,需要人巴結讨好,誰不巴結他,他就心裡不舒服,其他人就算不刻意讨好看到他也會很熱情尊敬的叫一聲“孔處長好。”,唯獨周述北,半點不将他放在眼裡。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孔賀私心也想好好打壓他一番,讓他分清楚長幼尊卑,哪想到現在,周述北居然還敢對他冷嘲熱諷。
孔賀臉色沉了沉,正要發作忽地樓下傳來騷動,從窗戶往外看,門口停着一輛警車。
“誰報的警?”
周述北把自己手機拿回來,“我報的。”
孔賀看着他,在想周述北是什麼時候在他不注意時報了警。
周述北單手揣兜,十分好心的給孔賀解惑,“來之前。”
“這麼大一口鍋,處長你處理不了,就交給民警處理。”
孔賀明顯動了怒,不等他開口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
孔賀壓制着怒氣,問了句:“請進。”
辦公室門推開。
“處長,警察同志說這裡有人報警。”
周述北轉手機的動作停住,偏頭,看見側身給民警讓路的簡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