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梨花握着遙控器,像被定住了似的,久久沒有動靜。
眼前的淩夢薇,和前幾天在公寓中的淩夢薇好像重疊了,連哭泣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左梨花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憤怒,委屈,恐懼,麻木,或者都有,又或者都沒有,隻是看着屏幕裡那張熟悉的臉,突然有些反胃。
她以為自己會哭,然而事實卻是眼底一片幹澀,甚至連激動的情緒都沒有。
隻是她知道,現在她的臉色一定難看得要死。
【淩小姐,您今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我要去問問梨花,我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我們一起走過這麼多日子,我很感激她,她家世好,性格好,長得漂亮,我一直為有她這麼個朋友而高興,老天爺雖然什麼都沒給我,可他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朋友,我很知足的,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我現在找不到她......】
淩夢薇滿臉淚水,眼睛和鼻頭紅彤彤的,有種一碰就碎的脆弱美感,尤其是眼尾若隐若現的閃粉,更是将無辜和脆弱拉高了好幾層。
左梨花低下頭幹嘔起來,那個眼影她認得,是她特地找大師定做,親手送給淩夢薇的,價格昂貴,越沾水越漂亮,市面上沒有。
左梨花朋友很少,淩夢薇是她最好的閨蜜。
而如今,她的閨蜜,用着她送的化妝品扮可憐,将一把淬毒的刀,用哭聲和污蔑插/進她的胸口,要把她釘死,一絲餘地也不留。
多麼諷刺,原來她一直沒有朋友。
胃袋一陣鑽心的絞痛,她隻撐不住,捂着胃蹲下身子,張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任憑她怎麼調整,疼痛都不見好轉,反而愈演愈烈。冷汗順着鼻尖滴落下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遙控器落在地上,跌碎了邊緣的一角,無人在意。
身邊似乎站了個人影,左梨花無暇顧及,她強撐着爬出兩步,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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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梨花覺得冷。
眼前所有東西都是飄忽的,連帶着她的意識一起,她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四肢都被固定住了,動不了,身體冷得要命,宛如置身巨大的冰塊盒子裡。
有人在她身邊争吵,她努力睜大眼睛,隻看到兩個朦胧的身影,看不見臉,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對男女。
這是誰?
左梨花腦袋針紮似的疼,思考不了東西,她用力掙紮兩下,一縷黑色如海藻般的頭發從肩膀垂落到身前。
那兩個人似乎發現她醒了,一齊朝她看過來。
“媽的,快!”有人說了句什麼,語氣惡劣,左梨花還沒來得及分辨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迎面襲來。
在這個瞬間,她看到一個沙發腿,和熟悉的沙發套花紋。
“啪叽”混合着液體的頓物擊打聲響起,緊接着是從未體驗過的鈍痛。
左梨花感覺自己的臉好像沒有了,伴随疼痛而來的,是她失去的光明,也不能說光明,她好像喪失了視覺器官,連眼睛都沒有了。
耳邊有破空聲,黑色物體似乎仍在重重落下,一下,兩下,每一下都伴随着嶄新的身體疼痛。
她難以忍受,無聲嘶喊,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的喉嚨好像也被砸爛了。
左梨花猛然驚醒。
“停下來!!!”她大喊着,一下子坐了起來。
天地驟然明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救贖感包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