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韓海兒的指引,左梨花來到一棟廢棄小樓前。
月光下,牆壁斷裂處清晰可見,牆皮脫落,周圍滿是爛磚碎瓦,鮮紅的‘拆’字被噴在牆上,明晃晃地十分顯眼。
左梨花看着四敞大開,搖搖欲墜的木門,踟蹰道:“進去之後我真的不會被賣在裡面嗎?”
韓海兒懶懶地擡眼皮:“少廢話!”
“......”
左梨花扯着大衣,不情不願地邁進去。
早知道就穿幹練些的衣服了,這大衣拖拖沓沓,一不小心就染灰。
房子雖然破舊,格局卻和方才那家差不多,因此,即使院子裡雜草叢生,左梨花也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屋門。
一進門,被不知名物體注視的恐慌感一下子令左梨花精神緊繃起來。
她裹緊了大衣,身體不自覺往韓海兒身邊靠了靠。
一股屬于九泉之下的涼意侵襲而來,身體冷了,心卻暖和不少。
“這裡,怎麼回事?”左梨花嗓音發顫。
太怪了,哪怕是和韓海兒同床共枕,也沒有過這種每一個毛孔都在仿佛暴露在危險之下的恐懼感。
突然,她踩到個圓滾滾的東西,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像旁邊栽去。
左梨花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準備直面地心引地帶來的痛苦。
然後她被一隻冰涼的手扯住了胳膊。
她下意識以為是韓海兒,剛要道謝,胳膊上那隻手力道不減,哪怕她已經穩住了身形,力道卻還在增加,仿佛要将她的骨頭生生掐斷。
于是出口的道謝就成了痛呼。
“痛痛痛——!輕點輕點......”說着,左梨花轉頭去看,在看清身側的東西時,瞳孔一縮,驟然噤聲。
扶住她的哪是什麼韓海兒,分明是一個不認識的女鬼!
女鬼皮膚泛白,披頭散發,一身破爛虎皮豹紋連衣裙,脖子上有個斷裂的口子,皮肉外翻着,像是橡膠被隔開,又被燒炙過後卷曲的模樣。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梨花,幹癟的瞳仁詭異至極。
左梨花眼裡劃過深深的恐懼,她沒有大喊大叫,這一刻,她比路邊的蟲子都沉默。
她微微用力,同時伸出另一隻手,試圖在手臂斷掉之前,将手抽出來。
虎皮裙女鬼稍稍放松一瞬,而後突然發力,将左梨花兩隻手都禁锢在自己的手裡。
突然的變故讓左梨花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但是來不及思考,女鬼另一隻手也摸索上了左梨花的胳膊。
和攀爬繩索似的,沿着左梨花的手臂不斷交替換手,通過物理方法将自己和左梨花距離拉得越來越近。
左梨花不自覺後仰,耳朵裡全是恐懼帶來的嗡鳴。
随着動作,她視野擴大,眼前不再被虎皮裙女鬼占滿,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竟站着五六隻女鬼。
她們一個個蓬頭垢面,衣着各不相同,但同樣破破爛爛,脖子上也都有一道皮肉卷曲的裂痕,似乎是相同的死因。
韓海兒從身後扶住左梨花的背,上前一步,将左梨花攔進自己懷裡,面無表情地和女鬼們對視。
左梨花被夾在中間,心驚膽戰。
大約過了二十多秒,虎皮裙鬼放開了左梨花。
左梨花試着活動了下手臂,又酸又疼又麻,她發誓,她的胳膊一定有了幾道青黑的印子。
韓海兒與幾隻鬼點了下頭,便拎揪着左梨花的外褂,将她整個拎起來,進了黑洞洞的裡屋。
左梨花被拽地東搖西晃,剛剛站定,迎面又是一隻鬼。
這隻鬼隻有上半截身體,裡屋太暗,月亮照不進來,左梨花無法看清它的臉。
但這隻鬼似乎并不好相處,也和外面那群女鬼不一樣,用手扒着地面,張着大嘴就往左梨花這邊沖,活像蒼蠅見了血。
左梨花後吓得連連後退,下意識捂住嘴巴,粉色的瞳孔因為害怕而放大。
她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一半身子的鬼撲過來的瞬間,被韓海兒當空扯住,用力一擰,一半又分成了兩瓣,肉塊噴湧而出,落在左梨花腳邊,蠕動幾下,灰飛煙滅了。
危機解除,左梨花這才松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韓海兒抿了下唇,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做得很好,以後繼續保持。”
左梨花沒聽明白,想說話問清楚,發現自己喉嚨仿佛被掐過,發不出來聲音,她張了幾下嘴,調整喉嚨肌肉,才總算發出聲音。
“保持......什麼?”
韓海兒:“不要出聲。”
哦。
左梨花又捂住了嘴。
她還想問這裡有什麼錢拿,莫不是要搶這些鬼們的冥币,但是韓海兒不讓她說話,她就隻能用一雙粉水晶般的眸子,滴溜溜地瞧着她。
韓海兒道:“外面都是被殺害的女人死不瞑目後化成的鬼,這裡是殺人兇手藏屍的地方,一會兒那人還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