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父也在一邊悄悄抹着眼淚。
“小奚是在吃早飯的時候突然發病的,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痛苦可憐的神情。”裴清和左延走在路上,描述着那天的情景。
裴清低垂着眼眸,頭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幾根白發,眼底泛着青黑,看上去已經幾天沒合眼了。
“沒人會想到小奚是因為心髒病去世的,與其倒不如說是……沒人敢信。”裴清深吸了一口氣,“他每年都會去體檢,甚至他上一次體檢距離現在隻過了兩個月,怎麼可能檢查不出來呢?!”
太過匪夷所思……但是醫生卻說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裴清慘笑一聲,“小奚最怕疼了,你說,他走的時候,得有多痛苦啊……”
左延渾渾噩噩的回了家,他的臉上空白一片,像是有些站不穩身體緩緩地蹲坐在牆邊,驟然間,心髒處的鈍痛變成了一把利刃在其中翻攪,他擡起顫抖的手按住胸口,眼眸中一片猩紅。
喉間的苦澀血腥再也無法吞咽,他忽然大口喘着粗氣,眼前模糊一片,缺氧似的暈眩感一陣上湧,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布滿臉龐,順着唇邊的血迹“滴答滴答”落在了地闆上……
他握緊拳頭,無盡的悔恨和掙紮幾乎讓他喘不了氣,高大的身軀此刻無力的蜷縮在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小奚……”
他還沒有帶小奚去看媽媽,還沒有和小奚一起去大學,還沒有告訴小奚……
“我愛你。”
*
“聽說了嗎?虞家小少爺死了。”
“啊?!真的假的?虞奚?”
“對啊,真夠可惜的,長得那麼好看,家境又好,哎,沒想到命運多舛……啊!”
眼鏡男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一個拳頭用力砸在了臉上,眼鏡都飛了出去。
“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句——!”秦淵眼角猩紅,怒火幾乎要化成實質,恨不得把這些碎嘴子都給碎屍萬段!
眼鏡男看到是秦淵,連忙撿起眼鏡,忍住紅腫泛疼的臉一邊道歉,一邊轉身跑了。
秦淵想追上去,就被身後的時方拉住了胳膊,“秦淵!你瘋了嗎?!”
自從參加完虞奚的葬禮,秦淵簡直就像一個掙脫鎖鍊的瘋狗,受不住别人提到虞奚一句,見到誰都上去咬兩口。
晏邢聽到動靜,擡眸往那邊撇了一眼,随即不在意的收回視線,走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想好了?”班主任拿出一張紙,上面赫然是保送名額的填寫單子,他遞給晏邢,面上欣慰,“這才對嘛,有機會那就得抓住,你小子可别讓我失望啊,打算去哪個學校?”
“華南。”晏邢低頭填着單子,開口回答。
班主任點了點頭,“華南确實不錯……對了,你和那個虞奚,你們認識?”
他也知道最近虞奚發生的事情,想到了那天看到晏邢和虞奚在一起說話的場景,看上去關系好像還不錯。
晏邢手上的筆尖頓了一下,“怎麼了?”
“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别太傷心。”班主任不太會安慰人,隻能硬巴巴的開口。
“……”晏邢輕聲說了一句話。
聲音很小,班主任沒聽清,“什麼?”
晏邢搖了搖頭,“沒事。”他把填好的單子遞給了班主任,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座位上,伸手從兜裡拿出一張紙條,眼神陡然柔和了下來,他動作溫柔的将其打開,上面寫着一句話,是虞奚的字體。
【我在華南大學等你喔。——虞奚.】
“小奚才沒有死……”
晏邢眼底透露着偏執的猩紅,再一次重複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