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垂眸睨着陳淵，冷笑道，“祁安隻是我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一條狗，我怎麼可能為了他生氣？”

陳淵笑了一聲：“你是不是為了他生氣你自己心裡清楚。”

“陳淵！”

顧時澤的表情扭曲了一陣，雙手已經緊握成拳，仿佛下一刻就要揮上去。

可陳淵神色不變，就這麼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來他究竟是什麼想法。

顧時澤的拳頭沒有揮出去。

他漸漸冷靜了下來，暫時還不想和自己的室友撕破臉皮。

“走吧，我記得今天還有課。”

陳淵沒有動。

他看着顧時澤，半晌才回神，問了一聲：“顧哥，祁安和你大哥之間……？”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顧時澤冷呵打斷：“什麼關系也沒有！”

顧時澤輕蔑道，“他們兩個人不過就見過這幾次，估計對方是什麼人都還不清楚。誰知道顧頌今是不是打着為祁安出氣的名頭教訓我。”

他的眸底泛起幾分厭惡，也不知是對誰。

陳淵沒說話了。

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走出包廂。

顧時澤在酒吧前台結了帳，然後走到正站在門口等他的陳淵的身邊，說：“走吧。”

早上六點的街道有些冷清，遠處的街角能看到打掃大街的老爺爺。

陳淵沒動。

顧時澤走了兩步才察覺到陳淵沒跟上，轉過身來剛想問。

然後他就聽到陳淵說：“顧哥，我想追祁安。”

一時之間，顧時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眸底快速地掠過無數情緒，面容上也控制不住地表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态。

“祁安是個男人……”顧時澤的唇瓣不禁微微顫動。

他像是被氣得發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雙手有些無措地舉起又放下。

半晌，他忽然吼了一聲，“你們是不是都瘋了！”

他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攥住陳淵的衣襟，眼眸瞪大，死死盯着陳淵。

他咬牙切齒：“顧頌今站在他那邊數落我就算了，你為什麼也這麼說？你們兩個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嗎？！”

“祁安這樣的人，你們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跟瘋了一樣！”

“他一直都是跟在我身邊的狗……”他的嗓音低了下去，陰恻恻的，帶着幾分兇狠，“他是我的人，你們不能喜歡他！”

陳淵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玩偶，任由顧時澤發洩怒火。

等到顧時澤平息了下來，他才面不改色地質問道：“顧哥，你不喜歡祁安的話，為什麼也不讓我們喜歡他？”

“祁安是人，是一個有禮貌的心思細膩的人。”

陳淵勾起了笑，帶着幾分嘲諷，“顧時澤，你為什麼不敢承認你喜歡祁安？”

“你真矛盾。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看不上祁安懦弱内向的模樣，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在乎他，想要把他拴在你的身邊。”

“可惜啊……”陳淵冷笑道，“可惜，别人發現了他的好，可惜，你用你嘴上的讨厭親自把他逼走了。”

“他不再圍着你轉了。”

一字一句，聲聲落入顧時澤耳中。

顧時澤猛地一愣，他怔怔出神，雙手已經松開了陳淵的衣領，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陳淵臉上的嘲諷刺得他眼睛通紅。

顧時澤嘴硬着：“我怎麼會喜歡他……他那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陳淵看着他，卻隻覺得他自作自受，沒有半點心疼可憐。

他說：“就是你口中一無是處的人，我們都喜歡他，你說諷不諷刺？”

顧時澤渾身僵住。

一直壓抑在心底深處的那些感受翻湧而出。祁安跟在他身邊的柔軟，看到祁安生病時候的心疼，意識到祁安要被别人搶走之後的無盡恐慌……

他患得患失，恐懼、害怕，想用貶低祁安來塑造自己的安全感，嘴硬地不承認自己的思緒已經被祁安牽扯。

他讨厭現在遠離他的祁安，他也害怕現在遠離他的祁安。

可是他依舊不放棄辯解：“我不可能會喜歡男人……”

他擡起通紅的眼眸，瞪着陳淵，冷笑道，“你故意的吧？以前沒聽你說過你喜歡祁安，昨晚上顧頌今和祁安表現得這麼親密，你就忽然可憐巴巴地想貼上祁安了……怎麼，你想勾搭顧頌今？”

聽着顧時澤還要說出更無理由的話，陳淵冷着臉打斷：“顧時澤。”

“我喝醉是因為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大哥和祁安的相處。”

他深呼一口氣，“就是因為我意識到祁安會以戀愛結婚的關系屬于别人，才覺得我不想如此。”

“我喜歡祁安，我不想祁安和别人在一起，你聽明白了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男朋友這麼抵觸。”陳淵冷笑，“可你這樣虛張聲勢、死不承認，但又靠着打壓祁安來讓祁安留在自己身邊的卑劣手段，還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