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見大哥,娘為何不讓人進門來?”她聽到了葉氏剛剛說的那些話,所以心中好奇得很。
吳裕賢此刻心裡有些亂,書是再看不進去一個字。
對于妻子的問題,他也是避而不談。聽到,就隻當是沒有聽到。
“我出門去走走。”丢下書,吳裕賢起身,推門而出。
被冷落和忽視,柳嬌蓉立刻鼓起了嘴巴,她又沖他身影喊了聲:“夫君!”可吳裕賢權當沒聽到,腳下步子沒有片刻的滞留。
而走出門外後,瞧見那對夫婦就在自己前面不遠處,吳裕賢背靠腰後的手輕輕攥緊起來,似是做了什麼難做的決定般。
他定了定心神後,換上一副笑意,喊人問:“大哥這是要出門嗎?”又明知故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間,穩步而來,很快超過吳大郎夫婦,走去了吳大郎夫婦前面。
然後轉身站定,負手立在吳大郎面前,面含微笑。
見他擋了自己去路,吳大郎倒也不着急,隻是停了下來氣定神閑的望着吳二郎,也是面含微笑。
“望遠來了,說來探望我。有客登門,出于禮貌,我總得去迎一迎。”他簡單答了他話。至于他的客人被其母親攔在了門外,他并未提及一個字。
吳大郎知道,他不提,他心裡也明白。都是聰明人,不必把話說得過于清楚。
彼此心中有數就行。
吳二郎聞聲則點了點頭,也不提其母親一個字,隻說:“大哥腿腳不便,此事便由做兄弟的代勞吧。大嫂且扶着大哥先進屋去,我去幫忙請了望遠進門。”
葉雅芙想說不必,但吳容秉卻搶先了一步答吳二郎的話,道:“那就有勞二郎了。”
吳裕賢說:“你是我大哥,我為大哥做這點小事,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說着,便轉身而去。
等吳裕賢走後,葉雅芙急道:“你讓他去請人?你就不怕他們母子兩個合謀,直接把林兄弟給請走?”
吳容秉下意識摩挲着袖口的衣料,目光悠遠望向影壁後面的大門。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他卻并不慌張。
一垂頭,對上妻子略顯急躁的目光,吳容秉則語氣笃定:“二郎定會把人請進門。”
葉雅芙琢磨了會兒他此話的深意,忽而恍然大悟。
她雙眼透亮,笑道:“是啊,二郎可不蠢,都這種時候了,他怎會把人請走?”那豈不是故意引起他們大房這邊的懷疑嗎?
從前的事,不管他知情不知情,但今天事情既然已經鬧成這樣,為之後他們母子二人能有台階可下,他就必須順着吳容秉的意思,去給他把人請進門。
葉雅芙自诩聰明,可此刻,在這二位兄弟面前,她卻感受到了什麼叫智商的碾壓。
想想也是,人家二人日後一個是宰輔,一個是能把宰輔折磨得險些喪命的大反派……哪個不比她牛叉?論心智,她怕是比之不過。
果然,很快的,林望遠便提着東西在吳裕賢的引領下,繞過影壁,出現在了吳容秉面前。
他已經有三年多沒見過吳大哥了,乍一瞧見眼前男子,他的記憶一下子就被拉到了三年多前去。
和記憶中的人相比,除了略清瘦了些外,容貌上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隻是……總覺得哪裡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眼前的吳大哥,身上好像沒了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缺了朝氣。對,就是朝氣。
“吳……大哥。”林望遠喊他,頗有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而這是時隔快四年後,吳容秉第一次見到舊識。當看到林望遠這張記憶中熟悉的面孔時,吳容秉早塵封已久、變得死氣沉沉的心,也一點點又活了起來。
他與世隔絕的确實太久了些。
“望遠兄弟,快進來。”吳容秉邀請他。
進門之前,林望遠心情還頗忐忑,他不知吳大哥會以怎樣的态度對他。是冷漠?還是淡淡着疏遠。隻因他一再的過來打擾,顧着面子情,他才不得不見的。
但此刻,見吳大哥是笑着邀他進門的,林望遠所有的顧慮全都沒有了。
其實也不怪他,是這些年姜氏一直在他面前說吳容秉其人性格古怪,不願見外人,他才慌張和忐忑的。若知道吳大哥并非他想象中那樣,他肯定早就堅持要登門了。
“快到屋裡來坐。”葉雅芙招呼着,并親自接過林望遠手中的東西,客氣道,“是讓你來做客的,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來?一會兒回去後再帶回去。”
林望遠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哥嫂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葉雅芙:“既然林兄弟這樣說了,我再推拒就是見外。隻這一回,下次别再帶東西來了。”
夫婦二人請着林望遠往東廂房去了,他們身後,吳裕賢母子隻駐足看着,一時也未插什麼話。
姜氏氣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那手使勁絞着自己衣角。顯然,今日之事,令她十分憤恨。
多年的籌謀,于今日破了冰後,隻怕當年的計劃不能成了。
吳裕賢倒沒什麼表情,隻淡瞥了自己母親一眼後,也跟着往東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