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瘋長的植物,鎮子看着比上次還要破敗。
刑如心用鐮刀砍掉地縫鑽出來的過長雜草嫩苗,總覺得也許哪天再來時,這裡已經變成一片原始森林,再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了。
鎮子唯一的鄉村衛生所在東頭,建的還挺大,有個相當寬廣的大院子,從前這裡總是很熱鬧,老人們生病了不會去市裡省城的大醫院,但一定願意來鎮醫院看看。輸液室每天都坐滿了人,老人們邊輸液邊聊天,不管認識不認識的,稍微交談兩句就能攀上關系找到交集。
刑如心剛做完手術那一年就經常在這裡輸液,她搭不上話,就默默聽着老人們的聊天,能聽到各家的八卦家常,是她這個不常出門和人交流的小孩聽不到的東西,她慢慢也覺得有意思起來,有時候都忘記要睡覺熬過時間了。
那之後她也偶爾會來這裡,有時候是陪姥姥來輸液,有時候是幫她拿藥。
刑如心因此知道醫院的藥都放在哪,也知道堆放藥物的倉庫在哪。
但如她先前所料的一樣,窗口的玻璃已經被人砸碎了,進來的門也半掉不掉地挂在門框上,裡面亂成一團,椅子倒在一邊,放藥的架子空無一物,隻剩了地上一些踩扁的藥盒。
刑如心看了一眼就朝放藥的倉庫走去,當然,這裡看起來更慘烈,架子箱子翻了一地,腐敗的臭味傳來,逡巡幾遍,在角落看具伏倒的幹屍。
刑如心立即止住了繼續前進的心,這裡應該也不剩什麼了。
她返回院子入口,這裡足有七八隻喪屍在遊蕩,看模樣都是老人,應該是當初發病被送來醫院後死亡又複活的感染者。
之所以隻有七八隻,是因為最初那批被清理掉了,這些有可能是發病比較晚又被放棄的人。
她歎了口氣,沒再看這些遊蕩的喪屍群,出了醫院繞到輸液室外牆邊,輸液室旁邊有間護士用的配藥室,下面櫃子裡有時候也會放一些常用藥。
她翻窗進入配藥室,終于在這裡找到了不少常用藥,碘伏酒精紗布棉簽,打針用的一次性針管針筒,還有些沒拆封的氯化鈉葡萄糖碳酸氫鈉之類的。還很幸運地在下面找到幾盒感冒藥和止瀉藥。
許多藥瓶刑如心根本不清楚有什麼效果是治什麼的,不過這不妨礙她都帶回家。
這些瓶子挺重,還害怕磕碰,刑如心裝的很小心,背到背上時壓得她差點沒站直腰。
可惜沒找到解毒的藥,雖然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藥能治療自己。
艱難地背着東西翻窗出來,刑如心做賊似的飛快從醫院溜走了。
到家後她将東西都放在朝北的陰涼屋子放着,整理了一下後,簡單用碘伏擦了擦手掌心,給自己做了點聊勝于無的安慰治療。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掌心的疼痛開始消散了。
果不其然,幾天之後掌心黑色一點點褪去,慢慢就不見了。
看來稻苗的毒素對自己不會有太大影響,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稻谷有沒有毒,辛辛苦苦那麼久,來年全指望它們當口糧了,如果有毒不能吃,刑如心的處境就有點艱難了。
植物并不理會人類的擔憂,仍舊自顧自地生長着。
刑如心又多了份工作,那就是清理道路,家門口有條通往大路的水泥路,兩天不清理,水泥路就要被植物淹沒,三五天沒動手的話,那連大路在哪都看不清楚了。
刑如心幹脆往路邊噴了許多除草劑,但也隻能管一周而已,如果這時候能下場雨,那雨後植物會比之前更加旺盛地長起來。
随着植物生長,另外一大隐患就是蛇蟲鼠蟻也跟着多了起來,它們會順着門縫牆縫鑽進院子鑽進屋裡,一隻大鵝守不住門,刑如心幹脆将雞鴨鵝全都放在院子裡讓它們溜達尋找,這才勉強沒讓自己睡進蟲窩裡。
比起植物,蟲子更不好對付,這些東西咬人可比植物攻擊疼多了,也就是她皮厚咬不穿。
又拍掉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手臂上的蟲子後,刑如心起身朝院門外走去,今天大鵝沒在院子裡。
這隻鵝到家後一直喜歡跟在她屁股邊轉悠,有時候雞鴨看不過眼就會欺負它,啄它的腦袋和翅膀的羽毛,大鵝胸脯和頭頂都秃了一小塊。大鵝就算打不過也不跑,但會超級大聲地叫喊,喊得刑如心不得不去阻止,再把雞鴨趕走,大鵝就會昂首挺胸仿佛打了勝仗一樣跟在她腳邊。
但今天大鵝沒有繞着她腳邊轉,也沒有聽到它的叫聲。
刑如心朝院子看了眼,雞鴨還在地面啄食,唯有大鵝不見了蹤影。
這幾隻已經被養精了,也知道外面危險,平時在外面覓食也隻在院子周圍不會走遠。且它們要外出就一起外出,要在院子就都在院子,不會落下哪一隻。
刑如心内心有些焦急還有些不好的預感,大鵝帶回家後被她養胖了不少,現在得有六七斤了,看上去就是個肥美的獵物。
她都沒吃到嘴,總不能被誰捷足先登了吧。
她在門口找了一陣竟一時沒有找到大鵝,菜地沒有,它平日除非跟在自己身邊會去稻田玉米地,其他時候最遠也隻在菜地周圍轉悠而已。
刑如心想了想,回屋拿了把鐮刀握在手中,家附近的草不高,但遠一些的草都在瘋長,有些已經長到人高了。
大鵝是不是被拖進草叢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