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薩利亞今天活躍很多。
桑甯外出打水的時候,差點被它的觸須拌倒,被另一條觸須卷着腰往上一帶,勉勉強強保住了手裡的水。
它好粘人。
雖然天氣很奇怪,但桑甯還是不能休息。
他拉着自己連夜綁成一長串的塑料筐,一手拉着飄在空中的大水母,再次出了門。
塑料筐像是小火車一節一節拖在地上,一路“轱辘轱辘”的往前走。
一路上,桑甯從倒塌的房子裡挑揀着木材,那些木頭很多都是造房子的架子,折斷了壓在石頭下,桑甯一邊挑選合适的木頭,一邊拖着它們走,累得滿身汗。
突然桑甯靈光一閃,嘗試把繩子挂到菲薩利亞的身上。
巨型水母飄在空中,偶爾還會被風吹跑,被挂上一連串的火車筐,拖着沉重的木頭。
非常不倫不類,很像在壓榨人。
可憐的無辜水母,在人類手裡都要幹活。
桑甯噗呲一笑,笑得直不起身,一邊忍笑一邊給它摘。
“好吧好吧,還是不要壓榨亞亞了。”
菲薩利亞懂事的自發卷住繩子,一連串的筐裝着木頭,桑甯自己拖着都嫌重,它飄在空中,輕輕松松看起來完全沒被影響。
“真厲害。”
桑甯像放風筝一樣牽引着它,神色越發輕松。
他一路挑挑揀揀,在洪水邊緣又撿了半框紅薯玉米。
山谷有梯田種稻谷的多,山下還有一片玉米田,桑甯來的時候還沒有收割,整整齊齊的排在山下。
他淌着還沒退完的水遠遠眺望,完全倒伏的玉米杆子埋進水裡,完全看不出裡面還有沒有玉米。
突然桑甯眼尖,看見了水中有東西上下起伏,濺起小小的水花。
“有魚!”桑甯大呼。
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抽水抓魚!
當然是沒有這個條件的。
桑甯來不及多想,甩下勾在腕間的觸須,淌着水直直的往魚出現的地方走去。
他快速走了幾步,洪水漫過腰腹,桑甯瞬間意識到沖動了,想要往回走。
就在這時,一條大魚猝然從身後躍起,巨大的陰影從桑甯的頭頂躍過。
桑甯呆呆的張大嘴巴,水花從頭頂淅瀝瀝的落下。
在紅光下雙眼猩紅的“魚”身遍布尖刺,一張嘴畸形的長舌蛇信般吐出兩個開叉,幾乎有人長的大魚竄進水裡。
一時間黑影繞着桑甯遊走,桑甯面露驚懼,慌亂的左右轉了轉。
那魚也跟着他旋轉,滑膩的觸感在腿間繞了繞,激得桑甯一陣雞皮疙瘩。
“亞亞!”桑甯慌亂的看向岸邊。
岸邊菲薩利亞的身影消失不見,他面色蒼白,慌得六神無主。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被人關在倉庫裡焦急拍門卻怎麼喊也喊不開。
也沒什麼區别。
人力在怪物面前實在太無力了,桑甯抖着手,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反擊的工具。
大魚似乎評估好了他的實力,黑影款擺尾巴,極速的撞向他。
與此同時,一抹幽藍在水中閃過。
一隻巨大的水母破水而出,它猛然撞開怪魚,在空中展開傘裙,漫漫觸須随風飄動,一瞬間化作利刃尖銳的刺向水面。
怪魚左轉右擺,響起滔天水花,在極速的追擊下迅速逃竄。
“噗呲——”
柔軟的觸須化作利刃,直白的刺中怪魚。
怪魚搖頭掙紮,觸須從它的頭顱劃拉到尾,掙紮的劇痛化作本能的痙攣,随着鮮血溢散,被刨開的怪魚屍體浮現水面。
桑甯渾身脫力的跌坐在水裡。
他渾身濕漉漉的,僵硬的擡起脖子,轉動着眼球,呆呆的望着天上恍若天神降臨的怪物。
怪物周身幽藍,哪怕在紅月之下,也呈現出最純粹幹淨的水色,緩緩流動的水波紋有一瞬間凍結,随後又緩緩浮動。
不緊不慢,出手狠辣。
“……亞亞。”桑甯抖着嗓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劫後餘生,他又哭又笑,眼淚滴滴答答的從眼眶溢出。他胡亂擦去,将眼尾擦出一片绯紅,刺痛極了。
桑甯扯着嘴角,他心髒亂跳,腦子也一片空白。
但很明顯,大水母因此收攏傘裙,緩緩靠近了他。
他阖了阖眼,哭笑着說:“你把我的柴火也拉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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