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句還不夠,王明亮又說道:“而且,哪有室友會冒着大雨去追另外一個室友的,又不是對象。”
後一句話尚且忽略不計,前一句話足夠讓顧蘊傻眼。
死去的記憶在此刻攻擊着他。
顧蘊的腦袋清晰地冒出了穿過來的第一天,他在原主手機看到了那些聊天記錄。
原主是個gay。
他的室友竟然都知道。
擊破顧蘊防線的,是江予白的視線也落在了他身上,帶着疑惑與探究。
顧蘊:“我說我是直男你信嗎?”
在穿到這裡來之前,顧蘊的腦袋裡甚至沒有gay這個概念。要說是gay,那也是原主,不是他。
他說自己是直男,那也不算撒謊。
顧蘊的高中管理嚴格,從沒有男女同桌的先例,顧蘊三年的同桌都是男生,他接觸了那麼多男生,完全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所以他肯定是直男。
王明亮沒有回話,顧蘊語氣十分堅定,強調:“我是直男。”
“好吧,你是直男。”王明亮接話,順着顧蘊說道,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并沒有完全相信。
江予白放下手中的吹風機,吹風機落在桌面,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顧蘊恍若找到判案的判官,求助似的看向江予白。
顧蘊問:“江予白,你信我嗎?”
江予白:……
他也不知道顧蘊在幹什麼,難不成他要告訴顧蘊,一個月前,他因為拒絕顧蘊的表白,而後被惱羞成怒的顧蘊删掉了聯系方式。
江予白自然不可能這麼說,他在顧蘊期盼的眼神下,很敷衍潦草地點了點頭,“信。”
“你看,江予白都相信了,我就是直男。”顧蘊斬釘截鐵道。
王明亮狐疑地看了眼江予白,這回是真的相信了。
他滑跪道歉:“對不起蘊哥,是我誤會了。我就說你看着也不像gay啊,我的第六感果然非常準确。”
顧蘊從大一入學,住進宿舍的那天起,他就在宿舍裡大聲宣揚自己是gay,這也是王明亮雖然覺得他不像,但是一直默認為他不是直男的原因。
顧蘊澄清了,王明亮此刻非常自信,“我的第六感一定會支撐我安然度過期中考試的。”
“沒錯!”顧蘊非常捧場,贊同道。
期中考試就在一個月後,前兩天學委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王明亮的天仿佛快塌了。
顧蘊的天勉強靠他天天去圖書館支撐,但這也并不完全能支撐起他。
要知道顧蘊來這才一個月不到,他天天學,但總感覺學不完,他快要淹死在知識的海洋了。
王明亮一提起這件事,成功地吊起了顧蘊的心神,他原想借着下雨天躺一會,聽到王明亮這麼說,擦幹頭發之後,老實地坐在桌子面前看書。
江予白打了個噴嚏,聲音很低,不足以傳到宿舍所有角落。
顧蘊沒什麼反應,他好像沒聽見。
一分鐘過去了。
無事發生。
又過去了一分鐘。
顧蘊站了起來,正在複習的王明亮扭頭看他,在王明亮的注視下,顧蘊端着水壺,在外面接了一壺熱水。
原來是渴了,王明亮收回注意力。
下一秒,顧蘊端着水壺,走到江予白的面前,體貼入微地詢問:“江予白,你要喝熱水暖暖嗎?”
王明亮看了一眼,心想顧蘊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顧蘊的水壺很大一個,是他買來專門裝熱水的,但是這是他第一次把水壺端到其他人面前,貼心地詢問對方要不要喝熱水。
江予白也有一點意外,但他沒有拒絕顧蘊的好意,他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顧蘊接過,提着水壺倒了滿滿一杯水。
顧蘊把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玻璃杯身滾燙,杯口處還殘留着水珠,流轉着光澤。江予白接過杯子,手掌觸碰到杯身,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顧蘊的手指。
他的指尖像被燙到一般,也不知道是因為水杯過熱,還是因為别的。
給江予白倒完水後,顧蘊端着水壺就坐了回去,他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後,突然又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東西。
反應過來後,意識到他漏了王明亮。
雖然王明亮不是敏感多想的人,但同在一個宿舍,這樣的行為實在不應該,顧蘊又端着水壺,拍了拍王明亮的肩膀,一視同仁,非常真誠:“我給你倒水?”
王明亮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短暫地忽略過,他也很有禮貌,“謝謝!”
唯獨江予白手捧着水杯,眼眸低垂,若有所思地望着波動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