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不介意别人看到她失控的樣子,比她弱的人隻會恐懼,而比她強的人無所謂她看起來狼不狼狽。
但此刻她擔心李憫人會因此發現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那麼一瞬間,下一秒她便想通了,下城區的怪人不缺她一個,李憫人最初驚訝過後應該也不會多問什麼。
不出她所料,李憫人确實沒有多說什麼,他甚至還喚醒了她。
想到這裡蘇薄突然便看李憫人順眼了起來。
走在蘇薄前面的李憫人感受到蘇薄的視線後不僅背後一寒,他下意識以為蘇薄嫌棄自己走的太慢于是加快了腳步。
此時的二人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未知的怪物是最可怕的,但現在怪物已經死了。
就算再出現新的怪物,李憫人在心裡比較了一下蘇薄和怪物犬的實力,覺得就算剛才的怪物犬再來十條,也比不過蘇薄這個小怪物。
中途李憫人突然想到了初入遊戲時,遊戲提到的條件,他邊走邊問道:“蘇薄,還有一個問題,遊戲說要存活七天,但是我根本沒有碰到過關于時間的線索。”
“我也沒有。”李憫人聽到蘇薄說道。
但顯然蘇薄并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她無所謂道:“隻要一直活着就早晚可以出去。”
李憫人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此刻的他又說不出來問題所在。
于是他點了點頭。
二人閑聊中沒有再遇見什麼危險,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他們終于來到了第三層。
李憫人卻站在樓道口沒有動彈。
蘇薄皺了皺眉,以為前面又有怪物出現,她從李憫人的身後走了出來向前看去。眼前的場景和二樓并沒有區别,長長的走廊,兩側的木門,綠色的牆壁,昏暗閃爍的燈。
唯一不同的是,走廊的中間躺着一個人。
因為距離太遠蘇薄看不清楚那是誰。
李憫人瞧了半天也沒看清那人的具體模樣,但隐約感覺應該是個女人,但絕對不是有着一頭綠色卷發的綠蕪。他暗暗松了口氣,和蘇薄一起踏上了走廊。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一路上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們順利地走到了躺着的女人身邊。
李憫人這才看清這是一個失去了雙臂的女孩,光看外表,約莫和蘇薄差不多年紀。
她手臂的斷口處鮮血已經凝固了,整個人臉色發白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胸腔有微弱的起伏,李憫人會直接把她當做一具屍體。
蘇薄見李憫人蹲下檢查,便也跟着蹲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女孩蒼白的臉,看向了一臉嚴肅正在檢查女孩傷口的李憫人。
“你想救她?”李憫人聽到蘇薄漫不經心地問道。
李憫人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怎麼救人,但既然她還活着,總不能扭頭就走吧。”
“所以呢,帶上她一起嗎?”蘇薄笑着試探道。
李憫人看出了蘇薄的試探,他笑了笑卻不說話。
于是蘇薄也跟着不說話,二人一起沉默着盯着女孩起伏的胸腔發呆。
蘇薄不明白李憫人在想什麼,他救不了她,也不可能帶上她。女孩和他們不同,他們誤打誤撞脫離了光屏的控制,但這個女孩沒有。
他們不可能帶上一個身體不受控甚至根本無法溝通的人上路,這對他們沒有好處,甚至有被女孩背刺的可能。
李憫人顯然也明白這點,蘇薄不想再參與這樣的讨論,她退了幾步靠在一邊擡頭看着閃爍的燈泡。在他們頭頂那接觸不良的電燈第十二次暗了又突然亮起的時候,蘇薄終于聽見了李憫人起身的聲音。
終于可以走了?
蘇薄涼想着低頭向李憫人看,卻見他起身後彎下腰用手扣住了女孩的肩膀,似乎是準備拖動女孩那随時有可能變成屍體的身體。
“總不能讓她就這麼躺在路中間等死。”
“那你想把她拖到哪裡去等死?”
“我隻是想讓她能夠靠在牆邊。”
李憫人說着将女孩放到了兩個木門的中間,他将女孩的身體靠在牆上,又把她垂下去的腦袋扶正,李憫人一邊整理着女孩皺巴巴的衣服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身後地蘇薄說道:“我覺得背後有能靠的東西,就算是等死也會舒服點。”
蘇薄:“......”
“可是她躺在地上背後也能靠着東西,隻不過靠的是地闆。”
“不一樣的,蘇薄。躺在地上燈光太晃眼了,容易看不見最後來接自己的人。”李憫人說這話時認真地看着蘇薄,見蘇薄睜着眼睛滿眼不解地回望過來之後,他又轉過頭去撇了撇嘴接着說道:“但是靠在牆邊,有人過來就能第一眼看見。”
李憫人幫女孩整理好之後便沒有再對蘇薄說什麼,隻是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準備繼續往前走。
蘇薄不理解李憫人,但她理解沉默。
所以面對沉默的李憫人蘇薄選擇了同樣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