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員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能操控她的身體,這其中一定有一個她沒有想到的接口。
如果能破壞掉這個接口,說不定就能脫離被控制。
綠蕪很快想到了被種植在劣等種大腦中的腦械,測試員應該是通過控制腦械在操控着她。
但她沒辦法破壞腦械,除非她能在清醒的狀态下打開自己的天靈蓋,從腦漿裡取出腦械又關上它。
想到這裡的綠蕪近乎絕望地看着自己已經拿起了剪刀的手。
那隻手似乎已經不再是她自己的手了,它舉着那把小臂長的剪刀,已經開始對着綠蕪的頭發比劃,那頭海藻般墨綠的,被營養液保養過的卷發。
綠蕪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手那麼讓人生恨過,那雙在大采集擰斷過無數人腦袋和四肢的手,現在正在糾結着從哪裡開始剪斷自己的頭發。
等我活着出去。
綠蕪的另一隻手配合地抓住了綠蕪的頭發拎了起來。
我要把這次的測試員都宰了。
拿着剪刀的那隻手将修長的手指撐起打開了剪刀。
該死的腦械,這該死的腦械。
剪刀慢慢地對準了那縷被拎起來的頭發準備剪下去。
“滾!!!”
在綠蕪看見剪刀即将閉合的一瞬間,她的瞳孔逐漸收緊,竟是突然變成了豎瞳!
“啪嗒!”
剪刀被打落在了地上,在空曠的走廊裡發出了陣陣回音。而打落它的,是一條黑藍條紋相間的巨大蛇尾。
那條蛇尾不是出自于别人,正是眼中燃燒着憤怒和不甘的火焰的綠蕪。
此刻的綠蕪上半身還是人類的模樣,下半身卻盡數蛇化,那條黑藍色的蛇尾約有六米長,在打掉了手上的剪刀後巨大的蛇尾便将綠蕪的雙手緊緊地捆在了一起。
這是綠蕪第一次選擇将海蛇基因外顯,也幸虧綠蕪的基因融合率不低,否則也不可能在情急之中外顯成功。但這也意味着她會被遊戲艙外監測着他們的安全員盯上,一個本該基因融合失敗卻能夠基因外顯的劣等種,還是劣等種嗎。
雖然擁有融合缺陷的她會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但此刻的綠蕪已經無暇計較後果。
綠蕪驚訝地發現她蛇化過後的尾巴不再受到光屏的控制,但她的上半身依舊被操控着想要去撿起地上的剪刀。
她隻好控制着自己的尾巴将上半身牢牢地捆在一起,然後挪動着身體将剪刀壓在自己的尾巴下面。
從綠蕪在大采集得到這頭墨綠色的頭發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狼狽過了。她看向自己被蛇尾捆住卻依舊不甘心掙紮着的雙手,心知這樣也不是長久之際。
沒辦法了。
綠蕪再三權衡之後迅速放開了自己的雙手,然後用蛇尾卷起了被壓在身下的剪刀!
“嗤——”
她竟是操控着蛇尾用剪刀迅速地刺向了自己的後腦勺處。
那裡是腦械的根!
綠蕪不知道根被損壞後自己會怎麼樣,她對根的了解僅限于它的起伏程度和身體狀态有關,這還是達蒙告訴她的。達蒙是他們之中最早來到D區的,他似乎很了解腦械。
但此刻達蒙并不在她身邊,綠蕪實在想不到其他能夠阻止光屏控制的方法,與其再這樣下去被當做木偶一樣玩弄,還不如賭一把。
随着皮肉綻開的聲音綠蕪聽到了滋滋的電流聲,她的身體也仿佛觸電一般劇烈的抽搐了起來,她的皮膚上閃過一道道的藍色光紋,緊接着在被綠蕪長發所覆蓋的地方,無數藍綠色的代碼從她的後頸和顱頂處一閃而過。
“啊啊啊!”
綠蕪的瞳孔向上翻起,鮮血從她的五官處溢了出來。
而在綠蕪昏死過去的前一秒,她心裡想的卻是,“我終于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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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薄和李憫人對視了一眼。
她發現李憫人并不害怕,他的眼睛裡除了疑惑之外便隻剩探究。
而李憫人看見蘇薄那雙漂亮但沒有神采的眼睛便明白蘇薄根本無所謂09944的屍體出現在哪裡,更别提懼怕了。
于是二人一前一後向女孩的屍體走去。
女孩的模樣和二人在三樓時看見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别,她安靜地靠在牆上,靠在李憫人安置她的那面牆上。她沾了血迹的衣服工整的穿在身上,沒有一絲褶皺,頭也不偏不倚地立在身體的正中間,李憫人離開前為她所做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狀。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
她死了。
她沒體會到李憫人的好意,因為很明顯沒有人來找過她。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在跟着他們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