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爸爸?”
中原中也重複道。
兩個?難道說……?
不,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雖然目前還沒有交往過女友,也沒有對某個異性産生過好感,但他相信自己的性取向應該不至于……
對了。
這小孩剛剛叫他‘爸爸’,将自己真正的父親稱之為‘大啾啾’。畢竟,在這小孩的視角中,他是對方年輕版的父親,所以一大一小,一共兩個。
至于孩子真正的母親,應該是去世了。
中原千禮确實擁有一些‘證據’,那些‘證據’如果是真的,可以證明他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目前才十六歲的中原中也,想象不到自己結婚生子的樣子。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兩個屬于領養關系,并非親生父子?這孩子年齡太小了,所以認定自己是他的親生父親。
……等等,這還不是代入了小圓珠筆他爹的視角嗎?!
中原中也立刻清醒,反駁道:“說過了,我不是你爸爸,别亂喊。”
“唉,好吧。”中原千禮擺手歎氣,仍然是一臉聽不懂人話,“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中原中也:“我真的會揍你。”
他聲音壓得很低,兇巴巴的,不過中原千禮根本沒被威脅到。小孩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
“對了,啾啾。”他好奇地說,“你現在遇到父親了嗎?”
中原中也沒好氣道:“我沒有父親。”
中原千禮:“是我的父親。”
中原中也:“?”
中原千禮見他一臉問号,熱心科普道:“就是和你一起把我生下來的男人。一個是沒辦法生孩子的,要兩個人才可以。”
“我當然知道。”中原中也嘴角抽搐,“你才是沒有生理常識的那個吧,兩個男人是沒辦法生孩子的。”
中原千禮覺得冤枉,義正詞嚴道:“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說過,我媽媽是一個男人!我們家和其他家庭不一樣。”
中原中也:“…………”
好小衆的文字,這小孩說的真的是日語嗎?兩個男人怎麼生孩子?
半晌,中原中也說:“……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到垃圾桶裡。”
“才沒有胡說八道!小千不說謊的!”
中原千禮不高興了,握緊拳頭,氣得腳蹬地,又像一支小圓珠筆似的蹦跶來蹦跶去。
“明明是你——是大啾啾親口告訴我,我的媽媽是一個男人!”
“……”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問,感覺追問下去很尴尬,不問的話,又仿佛代号入座了、所以心虛一樣。
總之,還是問清楚吧,這也是情報調查的一環。
假如——他是說假如,這孩子是他的後代……
中原中也:“那麼,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圓珠筆頓時消停了。中原千禮茫然:“……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你連自己父親的名字都不知道?”
中原千禮振振有詞:“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呀。我隻知道他去世了。”
“嗯……行吧。”中原中也說。
會不會是他未來的某一位重要同伴,去世之後托孤給他?腦海中蹦出僥幸的念頭,一秒鐘就被否決了。
中原中也在某些方面出乎意料的誠實坦然,設身處地地代入一下父親視角,他完全可以理解中原千禮為什麼會說這麼多奇怪的話。
小孩子有權了解自己的身世,哪怕是‘兩個父親’的離奇配置。假如是同伴托孤,他想他會直接告訴他:你是我收養的。
成長環境很重要,在孩子性格定性、心理成熟之前,不應該讓他接觸到黑手黨的工作,避免錯誤的引導。告訴五歲小孩他爸是黑手黨?不可能。荒謬極了。
中原中也陷入思考。
越思考,越汗流浃背。
中原千禮習慣他的沉默,看一眼他的表情,猜測爸爸大概是在煩心工作上的事,所以貼心地沒有打擾。
鬧騰了一通,時間來到早上6點半,不知不覺,一整晚過去了。
林木在晨曦中醒來,葉片舒展,清晨的空氣微涼,有提神的功效。
中原千禮給五條悟打電話,說自己準備好了,随時可以上學。
大清早的,對面的聲音居然相當清醒,也不知是起得早,還是壓根沒睡,他說:“好喲,我叫輔助監督接你,你先去學校等我吧,大概半小時後見。——話說,你那位JOJO要一起來嗎?”
“啾啾他↗……”
中原千禮帶有一絲期待,看向身邊的中原中也,對方搖了搖頭,語氣頓時像A股K線一樣下跌,“他不來↘……”
對方沒說什麼,隻問了他現在在哪,然後便挂了。
中原千禮眼巴巴地問:“你不跟我一起上學嗎?”
“時間差不多。”中原中也說,“我得回去了。”
在這個世界待了大約八個小時,雖然根據初步推算,另一個世界的流速要更慢一些,幾個鐘頭的功夫應該耽誤不了什麼,但總歸有工作在身,不好擅離職守。
“好吧……”中原千禮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雖然相當舍不得,但他早就習慣與父親聚少離多,當即告訴系統把中原中也送回去。
再一眨眼,赭發少年已經消失了。
當他徹底消失,中原千禮抱着自己的木棍,重新戴好帽子,縮到公共長椅上。
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隻在地上稍微打了個盹,他很困,也很累,但在中原中也面前沒有表現出來。
“總統。”中原千禮失落地說,“啾啾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系統客觀評價:【說實話,我覺得他還蠻喜歡你的。】
中原千禮委屈道:“但他不承認我是他的小孩子。”
系統:【喂喂,一般人在16歲的時候很難欣然接受自己喜當爹啊,你太為難人了吧。】
中原千禮沒覺得自己為難人,他在0歲的時候就是爸爸的孩子,爸爸16歲的時候是他的爸爸,又有什麼不對呢?
他太困了,腦袋迷迷糊糊的,于是半靠着長椅的扶手,又睡上一覺。
半個多小時後,有人把他叫醒:“中原小朋友?中原小朋友?”
是之前遇見過的輔助監督,三十多歲的青年,下巴處一點胡渣。
“我來接你。”對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