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本來就側着站,被他一頭撞過來,頓時重心不穩,被撞得向後一個趔趄,仰面就摔倒在了地上,本來抓着老麥克斯的手,自然也就松開了。
這位家族首席‘打手’擺脫了‘礙事的老大’,當即如一頭出籠猛虎,悍勇沖上。
他一邊用鋼鐵般的硬肩膀卡住大門,不讓斯坦導演關上門,一邊擡手舉槍,毫不猶豫地照着門鎖就是一槍,把門鎖打了個稀巴爛!
感謝老麥克斯的專業水準,槍上裝了消音器。
接着,弗裡斯也不甘落後。
他在旁獰笑一聲,左手握着尖刀,右手抓着繩索。
斯坦導演的臉都白了。
他見事不可為,立刻識時務地高舉雙手,不斷後退,眼神驚恐。
兩位彪悍老頭兒步步緊逼,将人一路逼進了屋子。
然後,他們就像抓小雞仔一樣輕松地将人揪過來,利落地堵嘴,再捆紮個結結實實後,一言不發地開始拳打腳踢,打完、踢完後,才随手丢在了一旁。
整件事兔起鹘落,根本來不及反應。
等萊安捂着後腦勺,從眼前陣陣發黑的暈眩中回神,再頗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後,那邊已經塵埃落定。
老麥克斯闆着一張臉,在裡頭負責看管‘鼻青臉腫的俘虜’。
弗裡斯倒是笑容可掬地跑過來,關切又讨好地噓寒問暖:“哎呀,萊安少爺,你沒事吧?摔得疼不疼呀?我去,天啊,後腦勺怎麼腫這麼大一個包?回頭得拿冰塊敷一下。”
然後,他也沒忘彙報戰況:“哦哦,對了,萊安少爺,你剛剛想和那位導演聊什麼來着?現在可以去問了。我跟您保證,接下來,他百問百答,讓幹啥就幹啥。”
這一刻,萊安的表情有點兒木讷。
他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不是才說過,不要使用暴力嗎?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直接讓他三觀颠覆。
适才還桀骜不馴的斯坦導演居然真如弗裡斯所說的那樣,百問百答起來。
“聽說你拍的那個《快逃》是影射山姆經理?”
“對對,那胖子太壞了。”
“山姆私自扣下了拍好的片子……”
“對,他說我的片子不配,直接拿去作廢。不過,你們以為這就完了嗎?不止!我親眼看到,作廢的時候,賬面上的金額被改多了,我們壓根沒花那麼多錢,他肯定借此機會貪了不少。”
“……詳細說說?”
斯坦導演立刻開始了滔滔不絕地坦白。
隻是,在他坦白的這個過程中……
萊安表情異常古怪。
他幾次張嘴,非常想說點兒什麼又覺得說不出口,好一會兒,才抓住一點兒間歇時間,掙紮着開口:“那個……斯坦導演,你能不能硬氣點兒?”
——拜托了!
——你剛剛才被人暴打過啊……
——就算已經很沒骨氣地屈服了。
——可起碼表現得硬氣點兒,别這麼配合啊!
——你現在問一答十、乖巧伶俐又聽話……
——我以後還怎麼勸家裡老頭兒們别用暴力、遵紀守法?
然而,斯坦導演聽到他的話後,一臉仿佛看傻子的表情。
硬氣?
他微微擡了擡被打到腫脹、睜不開的眼,用微弱的餘光輕輕掃過兩旁——手裡轉着槍、面無表情的老麥克斯,以及拿尖刀剔着牙、笑容可掬卻怎麼看怎麼陰狠的弗裡斯。
然後,慘淡凄涼的目光重新轉了回來。
斯坦導演可憐地望着萊安,臉上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青腫的沉默。
至此,事情問完。
萊安心情極度複雜,但也沒耽擱他拍照、錄音、存證據,讓斯坦導演簽字作證畫押什麼的,總之就是努力不斷地給山姆經理損害公司利益的罪名增磚添瓦。
隻是在事情結束後……
他特意走過去,親自為斯坦導演解開捆綁的繩索,試圖化敵為友:“誤會!一切都是誤會!那個……你别怕,也不要亂想。其實,導演,我本人是個和平主義,是守法公民,不會無緣無故……那個……總之,真的都是誤會。”
說出這些話後,他都臉紅。
隻覺得自己好像那種同時和兩百人交往,對着旁人卻仍然恬不知恥說自己專一的渣男海王。
“我懂。”
然而,暴躁的斯坦導演此刻俨然換了一副嘴臉。
他誠懇地說:“你知道嗎?萊安少爺,在此之前,我滿心憤怒,認為世界對我不公,隻想毀滅整個世界。”
“呃,是嗎?”
萊安不知道怎麼接這話,難道要說‘我已經過了總想毀滅世界的那個年齡了’。
“是的,全靠你們打醒了我!”
斯坦導演真摯地說:“我怎麼能對人的态度那麼差勁兒呢?我怎麼能連尊老都不懂了呢?你明明好聲好氣地同我交談,我卻還滿嘴髒話,真該死啊!”
“沒想到我居然這麼受不起打擊,隻是遭遇了一點兒挫折,我就自暴自棄,太不應該了!”
“從今往後,請您監督,我一定會改掉所有惡習,認真工作、待人友善,尊老愛幼,做一個真正的好人。”
萊安驚了。
你TM挨完揍,還學會自我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