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杉靠坐在角落捂着胸口氣息沉重。

哈魯檢查着沐杉的傷勢，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傷痕雖多血肉模糊，可都不緻命。就連吉米最後類似掏心的一擊也是打偏了位置。

隻不過失血過多，沐杉此刻很是虛弱。

“我們走吧。”哈魯扶起沐杉，可卻被輕輕推開。

沐杉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他朝着倒在地上的吉米緩緩走去。

吉米仰面躺着，劇烈起伏的胸口訴說着他此刻的痛苦，一縷光透過樹枝與破碎的玻璃照射在他的臉上。

他腦海裡那一幕永遠忘不掉的記憶再次循環播放起來。

那時他還是一隻貓。

記得末日當天沐杉躺在床上抱着炸雞，三隻貓圍着他睡着，哈魯也難得被允許上床，他趴在床邊啃着炸雞尾巴狂甩。

床被弄得又髒又亂可沐杉已經不會批評它們了，他隻想在最後一刻一家人靠在一起。

轟隆轟隆聲響起，說不上是什麼東西發出的，不過大家心照不宣。

這是死神的鐮刀，末日的鐘聲。

吉米窩在沐杉腋下，他緊緊貼着沐杉，巨大的響聲讓他有些害怕。

而哈魯似乎也因為噪音變得激動，立刻站直身子撲向沐杉。

原本貼靠着自己的沐杉也在此刻張開雙臂抱住了撲向自己的狗。

地闆一振吊燈搖擺，随即屋頂像被吹散的泥沙傾倒砸落，吉米伸出爪子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摸到了沐杉的胳膊。

最後世界一片漆黑，它再也無法動彈。

吉米伸出手去，然而此刻碰到的卻是沐杉對準自己的刀尖。

“主人……”吉米想去抓沐杉的手但擋在兩人中間的冷刃根本拍不掉。

“我不是你的主人了。”沐杉坐在吉米的腹部，他胸口流出的鮮血也滴在了吉米身上，兩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慢慢淌在泳池底。

沉默了半晌，誰都沒有再說話，随後吉米自嘲的笑聲劃破沉默。

“我是你養的第一隻寵物呢，可以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選擇我的嗎？”吉米收回了胳膊，他吃力地撐起上半身笑着看向沐杉。

可是肩膀處的傷被扯痛，他又再次仰面倒了回去，這一幕實在滑稽吉米不由得苦笑一聲。

“我沒有選擇你。”沐杉的話如無形的冰刃刺得吉米好痛。

“是嗎？”

“我隻是網上下單随機發貨，我從沒有特地挑選過你。”沐杉這句話挺好笑的，吉米覺得自己應該笑兩聲開個玩笑才合氣氛，可他實在沒有力氣，他連擦眼淚的力氣都沒了。

“主人，你以前說你最疼我的，有罐頭怕我吃不到也是先抱着我喂……”吉米看着漆黑的天花闆。

“是的。”

“那現在呢？你還愛我嗎？”

吉米沒聽到沐杉的聲音，回答他的是深深刺進自己胸口的匕首。

“再見了吉米。”

沐杉的身影像是蒙上一層紗越來越模糊，此刻他冷漠的表情漸漸與吉米記憶中沐杉的笑容重合。

吉米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紙盒子裡，沐杉在盒子外溫柔地看着自己。

“你以後就跟我生活了小貓，還不出來認主？”

“以後就叫你吉米吧，這是我最喜歡的歌手的名字。”

“今天去打疫苗，别怕，回來給你蒸雞胸肉。”

吉米擦了擦眼淚，在擡頭便撞見了沐杉的笑容，他躺在床上拍着身邊的空位招呼自己過去。

吉米邁開腳步，随後腳步越來越快，接着他四條腿着地變回貓咪，身子也越來越小。

他回到了自己兩個月的時候，他鑽進了沐杉的被子裡。

“晚安小吉米，你可要快快長大。”沐杉握住了吉米的爪子，随後在毛茸茸的腦袋上落下一吻，“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好……”吉米仰頭看着提刀站在自己旁邊的沐杉，可是眼睛被淚水糊住，他沒辦法看清主人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