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腳下一滑,差點當場去世。
不是,什麼情況?!我給你送個藥還有錯了?!
等等,書裡好像說過,原身每次暴擊易清雪之後,都會給他喂延緩傷口複原的丹藥,延緩時伴随巨大痛苦,本是用作逼供修士的手段。
補藥啊,小天使你聽我解釋!
顧輕舟手放唇邊磕了兩聲,道:“這是療傷的,沒有副作用。”
易清雪聽不懂什麼叫副作用,顫着手接過錦囊捏得死緊。
看他這樣顯然是不信了,顧輕舟接着道:“從前為師對你照顧不到,卻又過于嚴厲,如今想來确實不對,在此跟你賠個不是,望你莫要記恨。”
易清雪被這番話驚得擡起頭,随後懵道:“師尊,您……”
怎麼樣怎麼樣,我這話夠走心吧,别加黑化值了我求你了。
易清雪看了他一眼,道:“您受傷了?”
顧輕舟疑道:“啊?”他擡手摸了摸臉,指尖上沾了細碎的小血塊,又道:“嚯,還真是。你這有鏡子嗎,我去擦擦,要不太影響形象了。”
易清雪搖頭道:“沒有。”
恰好有個水缸,顧輕舟湊近一看,缸底還有一點水,人影映在上面還很清晰。他笑道:“那我用這個。”
擦幹淨臉後,又将亂了的鬓發理了理,顧輕舟還想再洗洗衣服上的污漬,奈何面積太大,隻挑了幾塊明顯的洗掉,勉強看得過眼。
再說倒影中的人,劍眉星目,豐神俊朗,額間兩米粒大小的,花瓣似的粉紅印記亦是惹眼。
自打穿越,還從未有機會自我欣賞,猛地得見真身,顧輕舟當即愣了。
這人是我?
他動了動左眉,水影在變。
又挑了下又眉,水影依舊在變。
真是我。
我靠,兄弟你長這麼牛逼還嫉妒主角?妖豔大美男不比易清雪那朵小白花帥啊!怪不得這龜系統讓我修結局呢,長成這樣别說主角,我覺得全天下人都應該喜歡我。
哈哈哈哈,爽啊!
顧輕舟怎麼看怎麼滿意,但在易清雪的視角裡,自家師尊對着水缸擠眉弄眼,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趁顧輕舟不妨,他悄悄将錦囊壓在了枕頭下面,沒露一點聲色。
又刮了兩下帥臉,顧輕舟這才頗為不舍地把頭從水缸上方挪開,轉身問道:“給你的藥吃了嗎?”
易清雪乖巧點頭道:“吃了,謝謝師尊。”
顧輕舟期待地盯着他的臉,可等了半天,也沒聽見系統數值變動的提示音,心下失望,正準備再說幾句酸話,看能不能再刷波好感,卻聽得一聲極小的細響。
顧輕舟側耳厲聲道:“什麼人。”
衣袖一揮,柴門被勁風推開,緊跟着飛出一個人來,重重跌在地上。
顧輕舟擰眉訓道:“鬼鬼祟祟,成何體統,還不起來。”
說着,顧輕舟眯眼湊上前,問道:“你該不會是在外邊偷聽吧。”
譚今吓得一咯噔,趕忙從地上爬起,拉拉衣服行禮後趕忙道:“不……不是,弟子,是因衆位師兄弟想念師尊,見師尊未下峰都很失望,所以弟子鬥膽跟來,想請師尊往殿外教導指點。”
若換做平時,譚今哪敢決定師尊的去留,隻是他此番确為偷聽,真要比起來,行事魯莽總比不敬師長的過失輕太多了。
聽他這麼說,顧輕舟方才直身回道:“行吧,那就去一趟,正好衆弟子都在,我有幾句話一起交代了。”
床上的易清雪掀開被子準備下地,被顧輕舟攔下,他道:“你不用去,安心養傷。”
易清雪隻好聽命,一旁的譚今瞪了他好幾眼,他也渾不在意,在看見顧輕舟道衣袖後,婉言提醒道:“師尊,您的衣袖……”
“怎麼?哦,許是不小心劃的。”顧輕舟擡手查看,袖口上破了幾處口子,他順手從護肩上扯下一挂流蘇,将破口處裹着藏了起來。整理完後,看着自己的傑作,滿意道:“看不出來了吧。”
易、譚二人狂點頭。
顧輕舟仰首道:“走罷,去看看怎麼個事兒。”說着率先出了門。
譚今忙不疊跟上,臨出去時,不忘狠狠剜了易清雪好幾眼。
待得二人走遠,易清雪翻開枕頭拿出錦囊拆開,裡頭的青綠花瓣靜靜躺着,周身發有微光。
看着确與那些折磨人的藥不同。
易清雪撚起花瓣,皺眉沉思。他知道千帆師兄人好,既說他的腿傷無礙,自己本該信的。
可雙腿的毫無知覺令他恐懼,那種明明擔心還要自我安慰的感覺,太過折磨了。雖不知師尊近日為何如此反常,但他言辭懇切,也不像裝的,左右不會更糟,還不如賭一把。
易清雪留了個心眼,隻撕下一半花瓣,服下後運功調和起來。他療傷認真,絲毫不知此刻昏定峰大殿外已亂成一團。
才聽聞師尊駕臨指導,衆弟子立刻像蜜蜂見嬌花一樣翁動了,連站位逗比平日整齊不少。大家伸長脖子翹首以盼,都想一睹這位“君子顧劍”的風範。
在千呼萬喚之中,總算把人盼來了。但見那人輕輕一躍,飛向殿外盤龍石柱,月白衣帶飄飛,銀鍊流蘇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