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林内,方才玩鬧的少女臉上嬉笑之色盡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眼紅挂淚的少年。木槿華湊上前想看個真切,卻被少年一個偏頭避開,她驚訝道:“你,你哭什麼。”
見對方湊上,易清雪撇開頭,冷冷道:“你看錯了。”
木槿華叉腰站起,道:“我沒看錯,你就是哭了。你要是沒哭,幹嘛躲着我,把頭轉過來啊。”
可他這次不但把頭撇開,更是一個轉身,大步往相背方向走了。木槿華當然不會放任他把自己扔下,追上去道:“你走什麼,我既然答應别人照顧你,就不能失信,你等等我!”
哪知易清雪越走越快,他修為比木槿華高,又是男子,體力更足,打定主意朝前,木槿華哪追得上。見易清雪去意已決,木槿華連忙朝河邊招呼:“别喝了,快走了。”
岸邊的卓君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還不及問,見木槿華二人真的遠去,驚得又“啊”了一聲,趕緊把水囊灌滿,追上去道:“慢點慢點,等等我!”
木槿華一路追在他身後,胸中内力流竄不穩,堵得十分難受,不得不放慢速度調息。叉腰喘氣時,低頭看見地上落一物。
是個小布包,手掌般大,摸着手感極好,繡着的銀鶴精巧細緻,光看就知珍貴。木槿華握着看了好一會,直到肩上被人一拍,方才回神喝道:“誰!”
卓君被這一喝吓得咬了舌頭,右手飛快往張着的嘴裡扇風,吃疼道:“四五四五。”
待得看清來人,木槿華登時柳眉一瞪,罵道:“什麼四五四五的,四五個王八羔子。”
卓君想揉痛楚,無奈傷在舌上,若去觸碰甚為不雅,又知木槿華聽不清,放緩聲音道:“是……是我。”
木槿華登時柳眉一瞪,叉腰揚聲:“我又不瞎,還能不知道是你。你作鬼呢,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卓君被她一吼,縮着脖子半天不敢說話。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你們不休息嗎……怎麼不見易師兄。”
經他提醒,木槿華方才想起正是,急忙擡頭遠看,卻哪還有易清雪的影子。她努了努嘴,對卓君道:“他自己走了。”
卓君看出了點端倪,弱弱道:“你惹他生氣了嗎。”
說起這個木槿華就來氣,梗着脖子反駁道:“我哪知道他這麼開不起玩笑。”
卓君眼睛斜了斜,低聲道:“别人覺得好笑的才是玩笑,不好笑的自然要生氣。”
木槿華橫眉立怒道:“你嘀咕什麼呢!”
卓君瑟縮了一下,聲音更加磕絆:“我,我說這香囊真好看,你娘親手藝真巧。我娘也給我繡了一個,不過做工沒你這個精巧。”說着,他高興地從腰間捧出個物件,針腳确實歪扭,可卓君滿臉都是笑意。
方才還乖張潑辣的少女瞬間安靜,木槿華抿了下唇,面無表情道:“我沒娘。”
卓君沒料到是這麼個回答,一時腦子糊塗,脫口便道:“那你娘呢。”
木槿華看着他,平靜道:“死了。”似是覺得卓君一句一句問得麻煩,幹脆又道:“我爹也死了。”
卓君嗫嚅一陣,滿臉皆帶歉意,看着木槿華真誠道:“對不起啊,我,我不不知,不知你雙親已……已經仙去。”
木槿華看他是真心難受,難得沒再譏嘲他這唯諾樣子,笑道:“這有什麼。再說了,他們又不是因為你死的,你道什麼歉。”
怕木槿華傷心,卓君絞盡腦汁岔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看她一直捏着錦袋,想必是重要之人所贈,便安慰道:“但這錦袋是真好看,送你的人,一定把你看得很重要。”
木槿華斜了他一眼,道:“不是我的,易清雪掉了,我撿起來而已。”
再次把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卓君:“……”
木槿華捏着東西,皺眉自語:“這玩意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見過。”想了一會不得答案,木槿華便要去解。
手剛碰到袋口,就被卓君攔住,木槿華沒料到他突然阻止,厲聲道:“你再這樣一驚一乍試試啊。”
卓君道:“這是易師兄的東西,未經主人允許,怎能擅自打開。”
木槿華的好臉色瞬間消散,她一揚下巴,道:“我偏要打開。”
兩人和諧相處不過片刻,便又争執起來。卓君不願與人交惡,本想好言相勸,還來不及開口,木槿華就要打開袋子,無法規勸,隻能生搶。木槿華早有防備,閃身輕松躲開,看着卓君臉色驟變,她舉起右手晃了晃,俏生生地笑着道:“玩偷襲,你還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