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歡快的鈴聲響起,蔺晨昏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按掉了鬧鐘,現在是7月8日早上7點,他還活着,沒有被重力拍扁。
這個預知夢實在是太令人難受了,自由落體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墜落地面的那一刻五髒六腑都一起痛了起來。
再然後他就醒了。
雖然是夏日的清晨,蔺晨昏卻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自己跳樓,也無法相信這件事真的會在未來發生。
原本還想在八點進線去做做新任務,現在也隻能暫時擱置了。
半小時後,兩個卷王室友嚴桦和梁春祺先後離開了宿舍,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秋硯打着哈欠看了蔺晨昏一眼,瞌睡都醒了一半:
“你這是被人揍了兩拳嗎?怎麼黑眼圈這麼重啊?”
蔺晨昏還維持着剛醒過來時的姿勢坐在床上,聽見聲音才機械地轉過頭,眼珠子一輪:
“我沒事。”
除了沒事他還能說什麼呢?
秋硯洗漱完出門之前又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真的沒事嗎?需要幫你帶早餐嗎?”
“不用了,你吃吧。”蔺晨昏需要一個人理理思路,因為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首先是完全想不明白的動機。上輩子摔成那樣他都沒想着死,沒道理這輩子突然就脆弱了啊?
其次是這個預知夢的特性,蔺晨昏記得規則裡面說過,不可改變的時間節點無法被預知,也就是說,他所預知的這個跳樓節點,是一個可以被改變的事件……
“咚咚咚”,不知道過了多久,宿舍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蔺晨昏爬下床拉開門,門口站着君無憑,手裡拎着一個茶葉蛋和一盒蔬菜粥:“吃早餐。”
“一頓不吃也不會怎麼樣,我好着呢。”蔺晨昏嘴上這麼說着,但還是側身讓他進了門。
君無憑放下東西又轉過身湊近了瞧他:“秋硯說你跟個鬼似的坐在床上,這麼看是有點像。”
過近的距離使二人呼吸相聞,蔺晨昏有點受不住,剛要往後躲,君無憑已經站直了身子開始拆塑料盒了:“喝點粥緩一緩。是不是做噩夢了?”
“這你都能知道?”雖然不是噩夢而是預知夢,但也差不多吧。
君無憑往他手裡塞了把勺子,唇角微微勾起:“看你每天都在不要命地往前沖,感覺除了噩夢以外好像也沒什麼能擊垮你了。”
“那如果我說,我後面會跳樓呢?”蔺晨昏原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但面對君無憑他還是忍不住漏了實話。
“不可能。”君無憑接得很快,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絕無可能。”
他的表情太過嚴肅,蔺晨昏隻好擡手拍了拍他的後:“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
君無憑顯然沒覺得好笑,他靜靜地看着蔺晨昏:“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奇怪,蔺晨昏隻當是君無憑最近神經太緊繃了,他喝下一口粥,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真的沒事。”
君無憑直到出門前還是将信将疑的表情。
蔺晨昏自己也不太信。他在房間裡繞了七八圈,突然想起來還有哪裡不對了:那件他跳樓時穿的短袖。
一件純黑的T恤,如果沒記錯的話,上面印的白色圖案有點像鶴望蘭,此花又名天堂鳥,據說能把人的各種情感帶到天堂。
蔺晨昏本着實事求是的精神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刨了一遍,果然根本沒有這麼一件。既然如此,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召喚出了肥啾:“預知夢夢見的隻是當事人的第一視角,但不代表這一定是我本人的視角,對嗎?”
肥啾聽完之後背過圓乎乎的身子開始掏說明書,紙頁翻得“嘩啦啦”地響。翻完它又轉回來:“咳,對的。”
蔺晨昏一邊無語一邊松了口氣,早知道就該先問清楚的。不過幸好,尋死的不是自己。
但宿舍中心出了這樣的事情,節目停播受審都是輕的,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找出那個跳樓的練習生,然後阻止這件事。
在思考了整整一個早上以後,蔺晨昏覺得自己還是需要一個同夥。
至于人選嘛……當然是知己知彼的司寇最可靠,畢竟是老同謀了。
蔺晨昏去了排練大樓,在聲樂練習室裡逮到了司寇,然後拉着他去了消防通道:“有人要跳樓,我需要你幫忙把這個人找出來。”
司寇腦袋上的問号都快有實體了:“你在開玩笑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這是選秀節目,不是探案節目吧?”
“沒開玩笑,我做夢夢見的,有個練習生從宿舍中心天台跳下去了,如果不阻止的話它就會變成現實,到時候咱們這個選秀節目妥妥變社會新聞,你看着辦吧。”蔺晨昏威脅道。
司寇的回應是扭頭就走。
蔺晨昏在後面一把捉住他的衣袖:“哥,大哥,你信我一次!我真的是認真的!”
司寇死命掙脫:“别以為我重生過我就什麼都信,江湖騙子也要講基本法!”
蔺晨昏隻得祭出證據:“我知道他跳下去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
司寇停了一下,蔺晨昏連忙把印着白色天堂鳥的黑T恤描述了一遍,又補充了點其他的:
“褲子沒注意,隻記得是深色的七分褲,胳膊上沒有紋身,膚色算偏白吧,比我黑一點。”
“……你重生一次還真覺醒出了夢姑體質啊?”司寇看他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像瞅着個什麼稀罕玩意兒似的。
所謂夢姑,在玄學界大概就是指能夠靠做夢預知現實的人。蔺晨昏覺得與其老實交代自己有系統,不如認了夢姑算了,于是他點了頭。
反正也到飯點了,兩個人順便去了食堂,端了一堆食物邊吃邊籌劃。
“雖然現在大家的宿舍都不鎖門,理論上來說挨個翻衣櫃是可行的,但如果能先縮小範圍當然更好。”蔺晨昏分析道。
“既然上輩子沒有這個跳樓的人,那我傾向于找不同——有哪些人被我們重生影響了,可能做出和上輩子不一樣的選擇?” 司寇左手舉着隻鹵豬蹄,每說一個重音豬蹄就晃一下。
“那多了去了。《離境》A、B兩個組,闵艾在的《Want to touch》A,還有讓B班練習生撿了中心位的《Say yoo》A……太多人了。”蔺晨昏越盤越頭大。
司寇把左手的豬蹄換到了右手上:“前提是,這輩子越混越差的。這種人才有可能會自殺啊,像《Say yoo》A那個中心位偷着樂還來不及呢。”
蔺晨昏的目光總是被豬蹄吸引,終于受不了了:“您能把這隻前蹄吃了嗎?”
司寇看看他又看看豬蹄:“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