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昏選擇了和媽媽視頻通話,她正在插花,地上散落着許多長短不一的剪下來的枝葉,而桌面上幾支白色百合與深綠色的細葉尤加利正優雅地立在瓶中。
他一上來就和媽媽報備了這段時間在節目裡的大緻情況,又老實交待了之前進醫院的事情,讓她不用擔心。
屏幕那頭的陳海靈先是細細地聽完,然後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媽媽這裡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說着她拿出了一個快遞。
蔺晨昏一眼就看出那熟悉的紅白配色正是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雖然是時隔好多年之後的再重逢,但他雀躍的心情依舊和第一次收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陳海靈看到兒子的笑容就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于是也跟着笑了起來:
“裡面就是你夢寐以求的北電的錄取通知書,你爸本來要拆,被我給攔住了。”
屏幕最邊緣突然伸出一個頭,已經老大不小的蔺席文先生忙不疊地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兒子你聽我狡辯,我隻是覺得這個快遞紙袋子有點髒,所以想拆出來早點扔了。”
陳海靈也懶得理他,直接把他的腦袋推出了畫面,然後又對蔺晨昏道:
“總之呢,你知道爸爸媽媽都在等你回來就行了,比賽盡力就好不要勉強。
“無論你将來是當明星也好還是就當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也罷,我們隻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
她說到最後眼眶都有點紅了,蔺席文的一隻手也再度出鏡,輕輕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蔺晨昏本來不想哭的,但是看到媽媽的表情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剛被系統扔到這個時間點的時候也擔心過,如果自己沒有C位出道,沒有成功重生的話,失去了孩子的爸爸媽媽該會有多難過呢?這是他直到現在都不敢細想的事情。
“放心吧媽媽,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見你們的。”
離通話時間結束還早,蔺晨昏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往活動室外面的走廊裡看了一眼。
長長的過道裡分散着許多活動室擠不下的練習生,還有的人大概是回宿舍打電話去了,但是這麼多的人裡面都沒有君無憑的身影。
他現在在哪裡,電話又打給了誰呢?
蔺晨昏先去了一趟104,宿舍裡隻有宋明明在抱着手機嗷嗷哭,他趕緊退出來還貼心地帶上了門,屏幕那頭陳海靈有點疑惑:
“你找什麼呢寶貝?”
“找一個朋友,他父母……之前出了點事情,不知道他有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我有點擔心他。”
如果不在宿舍的話,那麼隻有一個地方可能性最大了。
蔺晨昏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頂樓的天台,然後果然看到了夜幕下君無憑正隔着灌木和防護欄眺望遠方,手裡根本連手機都沒拿。
“诶好巧啊,你也在這兒?”蔺晨昏臉上挂一個燦爛輕松的笑,直接把攝像頭對準了君無憑,“既然這麼有緣分,不來跟我爸媽打個招呼嗎?”
其實蔺晨昏平時的行事風格遠沒有這麼霸道,但直覺告訴他,越是這種不好處理的情況越需要他大方直接。
君無憑看起來有些驚訝,但也許是被蔺晨昏的熱情所感染,他還是從善如流地說了聲:“阿姨好,叔叔好”。
蔺晨昏一把摟過他的肩膀向父母介紹:
“他叫君無憑,是我在這裡新認識的朋友,一公我倆就在一隊了。”
陳海靈和蔺席文都是善解人意的類型,面對這個看起來有一點點孤單的孩子很快釋放了溫柔的關心。
反倒是君無憑,可能因為實在少見這樣的場面,多少還是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陳海靈抓緊時間把之前叮囑自家兒子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話又對着君無憑重複了一遍,末了還不忘交待蔺晨昏:
“暈暈你帶的花露水和西洋參含片也給小君君分一份哦。”
蔺晨昏笑眯眯地點頭應下,而他身邊某人已經因為“小君君”這個稱呼一動不敢動了。
十分鐘已到,天台入口處出現了擡着大籮筐收手機的選管,蔺晨昏隻能和父母道别之後依依不舍地挂斷了視頻,然後乖乖地将手機放進了筐裡。
選管離開之後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着天幕上的點點繁星。
過了不知道多久,夜風将君無憑的一句“謝謝你”送入蔺晨昏的耳中,蔺晨昏唇邊勾起一個笑,回了他一句:
“等節目結束,陪我一起回趟家吧。”
聽到這樣的邀請,君無憑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立即應聲,但很快蔺晨昏又補充道:
“你一定得和我一塊兒回去,我媽剛才問了我好多暈倒那個時候的細節問題,什麼嘴唇紫不紫,臉色怎麼樣,暈了多久之類的,我是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也沒撒謊,媽媽作為一名醫生确實事無巨細都想了解清楚,而他也是真的不記得了。
雖然這等小事讓君無憑打個電話也是一樣能說清楚的。
“而且我媽特别愛給她喜歡的人起小名,她剛才叫你……小君君,說明她挺待見你的。”
從蔺晨昏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又讓君無憑咬起了嘴唇,配上蔺晨昏被媽媽叫 “暈暈”的新稱呼,總有種可愛過頭的感覺。
不過君無憑最終還是答應了,即便他聽得出來蔺晨昏就是在找借口,即便他心裡明白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縱容自己去靠近,終有一天會難以自拔。
但是他點頭之後蔺晨昏倚着花壇邊緣笑得那麼好看那麼開心,就像一隻偷吃小魚幹得逞的小貓咪,這又讓他覺得即便腳下是流沙也心甘情願越陷越深。
對于絕大多數練習生來說,經過和親人朋友的短暫聯系,這一晚他們睡得更安穩了,但影視城外的網絡世界裡,一個小道消息已經逐漸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