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找我們合作不可思議?”
“大公司都有自己長期的合作方,我記得雲途一直合作的外包是衆呂,對吧老餘?”
餘正凡把包放到桌上,點頭應是。
“衆呂規模大,老闆和雲途的周宴之有私交,基本上項目都被衆呂承包了,輪不到我們喝湯的。結果這一次是雲途主動找到我們,經理一開始還以為詐騙電話。”
冷不防聽到周宴之的名字,溫頌的心漏了一拍,他想起昨晚喬繁的話——
[外派到雲途,這也太巧了,不會是他安排的吧?]
不可能吧……
這個念頭一萌生就被溫頌否決,實在太自作多情,就像他說的,先生才不會為他安排這種事,除非星星從天上掉下來。
項目總監過來跟餘正凡溝通了細節,數據庫遷移,也不算複雜,簽了保密協議,就可以開始研讨遷移方案。
餘正凡是個幹實事的人,來之前就把方案初稿準備好了。總監派了一個工程師過來和他逐頁溝通,溫頌向餘正凡要了word版,拿着筆記本電腦在一旁邊聽邊記,豎起耳朵,表情嚴肅,手指飛快敲擊。
謝柏宇則在一旁玩手機。
時間一晃而過。
“歇一歇,”謝柏宇買了咖啡放在溫頌手邊,勸道,“這是老餘的事,咱們等結果聽指揮,你不用跟着忙。”
溫頌笑着說:“沒事,我順便學習。”
他剛拿起手邊的咖啡,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周宴之的消息。
[十點了,記得喝茶。]
這條突然的消息吓得溫頌連忙放下咖啡,從包裡拿出阿姨泡的紅棗枸杞茶,對謝柏宇說:“我喝這個,我……我喝咖啡會不太舒服,不好意思,謝謝學長了。”
“枸杞茶,”謝柏宇皺了皺腦門,“小小年紀就開始養生了?”
溫頌讪笑,眼神不自覺遊離到周宴之的消息上。
他給周宴之的備注是“先生”,他們上一條消息是五天前,周宴之告訴他:[晚上有應酬,阿姨做飯。]
再上一條是九天前,周宴之問他:[周末有空嗎?我帶你做孕檢。]
他們一直是這樣的聊天方式。
喬繁對此評價,周大總裁真是公事公辦。
溫頌卻能看出關心和尊重,至少周宴之有在認真對待這段婚姻,他很榮幸。
他回複:[謝謝先生提醒,我正在喝。]
周宴之又發:[每層樓都有茶水間,茶涼了就去添點熱水。]
溫頌咬着杯沿,忍不住傻笑,被謝柏宇瞧見了,“幹嘛呢?”
溫頌大窘,連忙起身,“我……我去添點熱水。”
他給周宴之回複:[好的。]
其實水杯的保溫效果很好,枸杞茶到現在還是熱騰騰的,可周宴之讓他加熱水,溫頌就去加熱水。
就像喬繁曾恨鐵不成鋼說的那樣,他是周宴之的盲目崇拜者,盲目到哪怕周宴之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他也深信不疑。
他捧着杯子出門,身上挂着貼有“外派”二字的工牌,問了路,找到茶水間,剛要打水,身後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溫頌回過頭,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瞥見他工牌上的“外派”,眼神瞬間變得居高臨下,走到溫頌前面,先一步點開了熱水鍵。
溫頌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可他一向不喜歡和人發生沖突,反正是幾秒鐘的事,他就站在旁邊等。
那人掃了他一眼:“衆呂的?”
“我是培勝軟件公司的。”
那人像是沒聽清:“什麼?”
“培勝,先鋒科技園裡的一家公司。”
那人大概沒聽說過培勝,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溫頌:“幹多久?”
“三個月,”溫頌覺得自己應該大方一點,主動自我介紹:“您好,我叫溫——”
一個“頌”字還沒說出口,那人就拿着杯子走了。
“真沒禮貌。”溫頌小聲嘀咕。
從小經曆太多白眼冷待,溫頌已經習慣,并不在意。他擰開保溫杯,見裡面還有滿滿一杯,于是站在咖啡機邊,大口大口地喝了半杯,才去接熱水。
雖然肚子鼓鼓的,但完成了周宴之的任務,他覺得很開心。
他抱着滿滿一杯紅棗枸杞茶回辦公室,等待一個小時之後周宴之的消息。
可他一直等到十一點零五分,周宴之也沒給他發喝茶提醒。
聊天框反複點開,還是空空。
溫頌有些失落。
失落後又開始自省。
他又犯了抱以期待的錯,明明領證那天就反複告誡過自己:先生隻是出于好教養和責任心,以及為了寶寶,才對你好的。你别不識好歹,真的把先生當成了丈夫,企圖得到些什麼,那先生就更看不起你了。
每天都提醒自己,結果因為一條消息,他就忘了形。
真沒出息。
他重新收拾好情緒,繼續工作,可沒過幾秒,電話突然響起。
是周宴之。
溫頌忘了身邊還有人,拿起來就接。
“忙嗎?”周宴之問。
“不、不忙。”
“我做了午飯,車停在樓下,要不要下來吃?”
溫頌呆住,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還是……你想和同事一起吃食堂?都可以,食堂在七樓,口味還不錯。”
正好這時候,謝柏宇走過來,對溫頌說:“學弟,到吃飯時間了,咱們是吃食堂還是出去吃?我看對面有一家酸菜魚,排隊的人很多哎。”
溫頌兩頭難顧,不知道該先回答誰。
周宴之似乎聽到了,半晌,語氣平淡地問:“酸菜魚,你想吃嗎?”
“不想。”
謝柏宇疑惑:“啊?”
溫頌騰的站起來,“學長,我……我家人給我送了午飯,我下樓吃了。”
他朝謝柏宇歉然一笑,又對餘正凡說了聲,然後就急匆匆跑出了辦公室。
等電梯的時候,他已經在深呼吸了,心跳太快,身體幾乎不能負載。
電梯之間的顯示屏正在播放時事新聞:近日,一顆壯觀的火流星墜落在菲律賓呂宋島附近,美國航天局表示,在它進入地球大氣層的幾個小時前……
溫頌無暇去聽,走進電梯直達一樓,他跟随着周宴之的指示,在地面停車場的角落找到了周宴之的車。
他又做了一遍深呼吸,然後打開車門,看到駕駛座裡的周宴之,目光交彙。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