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盒很沉,顯然被裝得滿滿當當。
禮物盒倒是輕飄飄的,不知道裡面裝着什麼。
“謝謝…媽。”沈隅顯然不擅長面對這種局面,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身體緊繃,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險些都要不會說中文了。
沈尋雁宛然一笑,“飯盒下次來取,喜歡的話媽媽再給你做,有什麼喜歡吃的菜也可以告訴媽媽。”
飯盒并不是一次性的,很新,有好幾層,顯然是特地買給他的。
沈隅機械點頭,餘光中,不遠處母親方才下來的車上一個小女孩的腦袋探了出來,使他亂跳的心靜下了些,道:“媽您也還沒吃吧,快回去吃飯吧。”
沈尋雁點點頭,又與他說了些有的沒的才離開。
車上的女孩應當就是與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叫甯緣,今年約莫十歲左右,還在上小學。
不知道這輩子的甯緣還會不會讨厭他。
讨厭不讨厭他都沒關系,隻要母親不夾在中間為難就行。
……
車上,沈尋雁坐上後座,将小女兒摟進懷裡,心情很好地與丈夫聊着沈隅。
“不知道小隅會不會喜歡我的廚藝,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給他做過寶寶輔食,他可喜歡吃了。”
丈夫甯博仁笑着說:“肯定會喜歡的。”
甯緣從她懷裡鑽出小腦袋,問:“小魚哥哥會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小女孩的世界很小。
以前她就聽說過這個小魚哥哥,但卻是從姑姑伯伯口中聽說的,與小榷哥哥一樣,與她隻有一半血緣關系,但又與小榷哥哥不一樣,小魚哥哥不和他們住在一起,還總是讓媽媽難過,姑姑伯伯們看起來也不喜歡小魚哥哥。
以前她也是讨厭小魚哥哥的,但最近她又喜歡上了——媽媽和她說了很多很多,她雖然聽不太懂,但她知道小魚哥哥讓媽媽很開心,小魚哥哥不是個壞人。
沈尋雁聽罷心底微動。
得知了沈立德那邊做的腌臜事後,她也一直在想着沈隅的歸屬問題,但一切的前提都得是沈隅自己願意。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他們母子之間還很生分,不是急的事兒。
沈尋雁揉了揉小女兒的腦袋,扯開話題道:“小隅哥哥上大學了,要住在學校裡的宿舍,和小榷哥哥一樣,等以後緣緣上大學了也要住宿舍的。”
甯緣耍賴:“不要,我要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
正巧紅燈,甯博遠将車停下,沈尋雁與後視鏡裡的他相視一笑。
……
回到寝室,沈隅忽然犯起了選擇困難症。
——到底是先拆禮物好,還是先拆飯盒好。
糾結了近半分鐘,他沒忍住笑着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想了想,沈隅拿起一旁的破手機給程墨斐發了條消息:【要看拆箱視頻嗎?】
程墨斐直接彈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拿到禮物了?”程墨斐那邊也到了餐廳,正在點餐。
沈隅嗯一聲,藏在笑容裡的幸福感就快要溢出來了,将飯盒湊到鏡頭前,炫耀道:“還給我帶了自己做的飯菜。”
程墨斐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可惜了,我嘗不到阿姨的手藝。”
沈隅:“以後肯定讓你嘗到。”
程墨斐點點頭,催促道:“快拆禮物,看看裡面是什麼。”
沈隅将手機靠在一旁,拿起美工刀小心翼翼拆起了禮物盒。
寝室内安靜極了,就隻有電話那頭程墨斐那邊餐廳的聲音,卻也壓不過美工刀與盒子摩擦産生的聲音。
很快,禮物的真容展現在了兩人眼前。
程墨斐最先指出:“是手機。”
是一個原裝手機盒。
沈隅緊抿着唇,小心翼翼拆開,将新手機從裡面拿了出來。
他最近也在看新手機,大概了解這部手機的價格,在四千左右。
媽媽肯定也看見他那破手機上的碎痕了,當時不說,心裡卻一直記挂着。
沈隅心底又酸又甜,盯着新手機又想哭了。
要是能從小在媽媽身邊生活,他肯定會是個特别特别幸福的小孩。
那個時候媽媽沒有工作又怎樣,吃饅頭腌菜他也餓不死,憑什麼不能以愛為标準分配孩子的撫養權。
還與程墨斐視頻通話着,他很不想哭的,但還是沒能控制得住眼淚。
程墨斐頓時慌了,“哎,别哭别哭……我也送你一個禮物,你别哭了好不好。”
沈隅吸了吸鼻子,看向手機屏幕,嘴唇嗫嚅:“是正經禮物嗎?”
程墨斐:“?”
程墨斐:“我正經人送的禮物當然正經了。保證你會喜歡——不喜歡我再送你新的。”
沈隅破涕為笑。
笨蛋。
坐在對面的程媽媽和程爸爸将這一切看在眼裡。
程媽媽小聲咬耳朵道:“咱們小斐将來哄對象肯定很有一手。”
程爸爸贊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