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人聲嘈雜，沈弈端着托盤穿梭在扭動的人群間，修眉低目，穿着酒吧統一的工作裝，在這龍鬼蛇神的酒吧裡，帥得很是紮眼。

第不知道幾次推開從腰後伸來的手，沈弈終于将酒送到了23号卡座。

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均是西裝革履，似乎剛坐下，正不斷地打量場内。

“火焰龍舌蘭和威士忌，慢用。”

戴眼鏡的男人将沈奕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打量了一遍，和同行之人默契地對了個眼神：“要不要坐下來喝一杯？”

那人相當自信，好似笃定沈奕不會拒絕：“我請客，随便點，幾杯都可以。”

自然不是單純買酒，而是買陪喝酒的人。

工作人員有好幾種性質，但不論哪種，如果能夠賣出店裡規定的幾種酒，相應的能拿到不少提成，那可比上半個月班來得劃算。

這樣的事，幾乎每天都會遇到，男的女的都有。

沈奕将空了的托盤夾在腋下，直接轉身離去，連個眼神都沒給。

“哎，别走啊，我出雙倍價錢還不行嗎！”

“回來！态度這麼差信不信我找你們經理投訴你！”

沈弈理都沒理。

回到吧台，調酒小哥笑着打了個招呼。剛坐下，替新來的服務生擦完屁股的元璇從側後方閃過來，一巴掌抽到他背上：“你小子，說了不要給客人甩臉色，都投訴到我這兒來了！”

沈奕冷冷道：“元璇，想打架直說。”

“怎麼，你要造反？行，我現在就給姨母打電話狀告你倒反天罡！”

元璇說着就要拿出手機，沈奕面無表情看她表演：“打，如果你想讓我媽知道你把我拐來這裡，現在就打。”

跟一般的女孩不同，元璇從小就不聽話，叛逆得很，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似的，愛玩。三個月前，元璇賣掉自己苦哈哈打拼三年的公司，轉手盤下了這家酒吧。

聽聞表弟旅遊完回來，秉着“坑自家人不是坑”的原則，元璇當晚就殺到了沈家，連哄帶騙地将人拐，哦不，是恭敬地請來幫忙。

元璇立馬将手機重新揣回去，賠着笑：“弟，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們家，我最愛你！”

元璇一頭精心燙染過的大波浪卷發，一身紅色西裝，眼線拉得很長，妥妥一張禦姐臉，可做起事來一點不靠譜。調酒小哥聽兩人對話聽得想笑，“元姐，你前天還說最讨厭沈奕呢。”

“瞎說，你肯定記錯了！”元璇瞪過去。

沈奕冷笑一聲，沒有搭腔。

與此同時，門口進來兩人，身高相差無幾，也是一人穿了身西裝。其中左邊戴眼鏡那位氣質最為亮眼，剛走沒幾步，立刻就有人湊上去。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腿長腰細的男人。

“你好，一起喝一杯嗎。”

忽然被搭讪，季景川腳步一頓，透過五顔六色的閃燈快速地上下掃了一眼，也沒拒絕：“好啊。”

季景川壓低了聲音，在對方略顯不自在的目光中，動作極緩地彎下腰：“去那邊喝。”

在對方看過來之前，沈奕先一步收回眼神：“我明天不來了。”

元璇下意識說：“你幹啥去？”

倒是調酒小哥腦子轉得快，“今天20号了吧，你們學校是不是要開學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元璇反應過來，她就是再不靠譜，也不敢耽誤老弟上學，“行吧我知道了，有空來玩。對了，走前後廚垃圾收一下。”

季景川帶着人到吧台坐下，像是忽然注意到什麼，往右邊看了一眼，但那裡除了一個看起來喝高了的女人外，沒什麼特别的。

倒是旁邊的高腳凳還沒停下轉圈的動作，不久前，似乎有人坐在那裡。

“喝點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到了這邊後，面前的人再沒剛才在門口時給他的感覺。

太年輕了。

季景川暗道可惜，卻也面不改色地笑笑：“都可以。”

“那威士忌吧？”

酒吧裡最常見的酒，估計這人也是第一次來，不知道喝什麼。

“行。”季景川點頭。

“兩杯威士忌。”男人朝調酒師打了個響指。

“我叫餘煥，剛才跟你一起來的朋友呢，不喊他過來一起？”

“不用管他。”季景川說。

餘煥點了點頭，說哦。大概也是第一次主動邀人喝酒，一番寒暄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直愣愣杵在那兒，耳廓通紅。

季景川安靜地等了片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主動打破沉默，“多大了？”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