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昨晚經曆了一番子蟲噬魂後,直到天微亮,那痛苦才消磨些許,沉沉睡去。
邊奇水留下來照顧他,其他人兵分兩路,花滿市和沈逸去了堇陽堂,沉伶和牧鏡塵去天問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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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問捲雖在堇陽城,但因其是神天宗的一個直屬派别,所以并不歸堇陽城管轄,而是在堇陽城獨占一片區域,四周落有重重禁制,一般人無法進去。
天問捲坐落在堇陽城的東北角,掩藏在群山萬壑之中,四周環繞着險峻的山峰,峭壁上怪石嶙峋,雲霧缭繞。沉伶他們穿過四周的結界後,就進入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小徑兩邊,參天的古樹遮雲蔽月,黑不見指,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淡淡的草木清香,盡頭座落着一道巍峨的山門。
沉伶和牧鏡塵朝着山門的方向走,沒走一步,那山門似乎就往後退一步。無論他們走多久,始終與山門隔着一長段的距離。
這和百姓所說的鬼打牆有點相似,是人的一種意識模糊狀态,眼睛和意識的共頻受到幹擾。眼睛在按照直線走,意識在按照本能走,走出的必然是圓圈。要破解這問題也簡單,就是不要按本能走,而是要抛出一條直線,沿着這條直線一直走,就能走出。
牧鏡塵掌心凝力,正要以靈力抛一條直線出來,便聽得對方雀躍的聲音在身側傳來,“牧鏡塵,這就是戲本裡說的鬼打牆嗎?好有趣。”
“有趣?”牧鏡塵咂摸了一下這個詞語的意思。
“是啊,你不覺得嗎?”
聽到他的話,牧鏡塵掌心上那凝聚了一半的靈力瞬間就散了。既然有趣,那就多玩一會。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
牧鏡塵不知道陪着沉伶走了多久。
透過參天的古樹來看,月亮似乎已經翻過了山頭,日光在漸漸消散。
久到天問捲裡面的人都為他們着急,“宗主,他們怎麼還沒走出來?那鬼打牆不過是個小把戲,怎麼還能困住他們四個時辰?難道,他們在玩什麼把戲?”
說話的,正是他們之前在鳳溪山遇到,去和親的洛族女。嶽平摟着她,神情淡定,“管他們玩什麼把戲,隻要他們今晚能看到那東西就夠了。至于其他,我才不在乎。”說着,嶽平摟着她肩膀的手滑了下去,用力捏了捏,露出一副滿足的笑意,“再說,他們哪裡有你來得香甜?”
那洛族女咯咯笑了起來,一副欲拒還迎的神态,“讨厭。”
連走了上百遍,沉伶終于膩了。“我累了。”
聞言,牧鏡塵揚手,一道靈氣從他的掌心飄出,在黑暗的林間辟出一條筆直的路線。
兩人沿着這條筆直的線,終于走到天問捲的大門。
大門無人防守,整個天問捲靜寂無聲。
兩人穿過山門,進入了天問捲。天問捲的正中央坐落着一棟殿宇,圍繞着它立有一棟棟木質的建築,屋頂蓋有青瓦,屋宇之下,挂滿了用骨頭制成的鈴铛,上面刻滿了符文,地上則鋪了各種獸類的地毯,栩栩如生。
忽然,一陣風吹來。屋宇之下的鈴铛便鋪天蓋地地響了起來,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夾雜在鈴音之中。與此同時,地毯上的陣法亮了起來,蟲魚鳥獸之聲從陣法之中傳出來,與人的慘叫聲和鈴音交雜,此起彼伏,格外滲人。
在各種慘叫聲和鈴音的交織下,面前的場景陡然一轉,眼前的殿宇變成了一個荒涼的山谷。
山谷的頂上,座落着一個古老而有些衰敗的方形屋宇。說是屋宇,其實也不準确,這隻能算是一個簡單的石棚子。石棚子用石頭壘成,頂上蓋了一塊巨大的方形石塊。石塊下,懸挂着和天問捲裡一模一樣的骨頭鈴铛,骨頭鈴铛的表面刻滿了符文,鈴铛下堆滿了各種動物的骨骼。
石棚子下的骨頭鈴铛被風吹得四處搖晃,随着各種動物的慘叫聲越來越大,鈴铛上的符文忽然開始發出幽幽的光芒,那光芒照到地上的骨骼上,形成了一個個絢麗而複雜的圖案。
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在四周散開,仿佛有無數雙饑餓的眼睛在暗中窺視着他們。
沉伶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牧鏡塵,你有沒有感覺,他們好像活了?”
就在他話落的瞬間,骨頭鈴铛身上的符文突然從鈴铛身上掉落,仿佛有生命力般流入了地面上的骨骼裡,那些原本靜止的骨骼開始劇烈震動起來。緊接着,一隻隻由骨骼幻化而成的動物幻影從陣法中跳出,它們形态各異,有的似狼有的像虎,但每一隻動物的頭,都長着一隻詭異滲人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