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伶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感覺到一股極其冰涼的寒意透過衣衫,傳了過來。
“你認識她?”沉伶試探地問,同時,掌心偷偷凝聚了一股溫潤的靈力透過手臂傳了過去。
那股靈力如和煦的暖風,吹進了牧鏡塵的身體裡。牧鏡塵的神情稍有舒展,他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畫面裡的妖不是别人,是霞浦的妖,一個喚為流螢的小女孩。
牧鏡塵性子悶,自有記憶起,除了花滿市,再沒有别的朋友。可他認識花滿市時,花滿市已然成年,又經曆滅族之事,兩人感情雖好,與流螢又截然不同。流螢與他有緣,在他上島那日化形,小小一團,雪白可愛,性格軟糯,不僅不像島上的其他妖一樣對他友好敬重保持距離,反而很粘他,一天要往他的院子裡跑幾趟,撒嬌更是一把好手,即使是牧鏡塵,也時常招架不住,幾乎把她當女兒寵。
離開霞浦後,牧鏡塵想再找時間上島的絕大部分原因,就是想再去看看流螢。
另一段接上來的幻影,還是這個昏暗的地牢。
那黑衣人得意洋洋地站在囚籠前,手裡拿着一個透明的瓶子。瓶中,一隻由流螢的妖丹煉制而成的飛螢正趴着,它身上散發着妖異的金色光芒,顯得既美麗又危險。
黑衣人臉上露出滿意而得意的笑容。沉伶和牧鏡塵這時候看清了黑衣人的臉。這人他們也熟悉,隻是看着這張熟悉的人臉,他們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稱他是葉青衫還是周寅昌。
姑且就算他是周寅昌。
幻影中,周寅昌輕輕搖晃着手裡的瓶子,嘴角揚起邪惡又危險的笑,“小靈螢,你看,這是用你的妖丹制成的飛螢。你想不想看看它的能力有多強?”
流螢在囚籠中憤怒地咆哮着,她試圖掙脫囚籠裡的束縛,但身體上的鐵鍊卻牢牢鎖住了她,她越拼命掙紮,那鐵鍊就鎖得更緊,更多的鮮血流淌下來。
周寅昌将靈飛螢從瓶子中放出來。他吹了一記口哨,那飛螢就飛到了看守的道師身上,隻停留了一瞬,又立馬飛回了周寅昌的身邊,乖巧地趴在黑衣人的手心。
周寅昌默念了一聲咒語,那看守的道師肚子忽然脹大起來。随後,周寅昌手心裡的飛螢閃動了兩下翅膀,那看守的道師立馬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滾起來,慘叫聲不斷。緊接着,飛螢的翅膀扇動得愈來愈快,一股股靈力從道師身上抽出,一點一點地流向飛螢身上,再一點一點地順着周寅昌的靈脈流了進去。
很快,那道師的靈力就被吸食殆盡,身體立馬化為一具軀殼,有一隻飛螢的子蟲從他的身體裡爬出來。周寅昌又吹了一記口哨,那子蟲蠕動着身子爬上了他的掌心。周寅昌輕輕用手一捏,那子蟲立馬爆漿,白色黏糊的漿水濺到了他的臉上。
之前乖巧躺在周寅昌掌心裡的飛螢疼得四飛亂竄,囚籠裡的流螢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錐心蝕骨的痛,靈域之海有一縷命魂硬生生剝離而出,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同時插入她的心髒。
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着,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周寅昌胡亂抹了把臉,他從懷裡掏出那把黑色的彎刀,用力刺向她的肩膀。
流螢被迫清醒過來,憤恨地瞪着他。
周寅昌瞧見她的樣子并不惱,笑着道,“你看,這靈力吸食得多好。能得到你的妖丹,真是我的福氣。”說着,他的眼睛忽然眯起來,手指一伸,掐住了流螢的脖子,“不如你再好好想想,霞浦在哪裡?若是你肯告訴我,我就放過你的妖丹,你覺得如何?你若還不肯說,我不介意讓你嘗嘗子孫千萬死絕的下場。”
周寅昌用流螢的妖丹煉化了食靈螢,飛螢可落子孫千萬,但每死一隻子孫,母蟲和妖都要經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如此煉制的食靈螢,吸食靈力的速度會随着子蟲的數量越多而逐漸減弱。所以,為了發揮最大的吸食靈力功效,一般人煉制食靈螢,會非常嚴格控制下的子蟲數量。
流螢冷笑一聲,一口口水吐在黑衣人的眼睛上,“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