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鏡塵醒來後,便一直盯着沉伶。
沉伶有心往四周看,但礙不住對方的眼神實在太過熱烈且直接。
沉伶實在受不了了,“牧鏡塵,你到底怎麼了?不會真的被撞傻了吧?”
牧鏡塵盯着他,聽到他說話,便往沉伶跟前湊近了兩分,笑得跟春心堂那隻成天傻樂的狗一樣,“我沒傻,我隻是..高興。”高興能再次見到他。
開始時,牧鏡塵追随沉伶進了一段幻境。但他進了幻境後,并沒有見到沉伶,而是陷入了一片空曠無邊的靈境之海中。他在海面沉浮飄零,掙紮翻湧,卻一直都沒辦法離開這片封鎖的海域。直到剛剛,無邊無際的海面被一道光亮破開,牧鏡塵抓住機會,閃了出來,徹底占據了那人的靈境之海。
這一瞬間,靈境之海翻騰奔湧,一段段被鎖在靈境之海深處的靈識擺脫了枷鎖束縛,齊齊湧入他的腦海之中。前塵種種,盡在他的腦海之中閃現,午夜夢回的模糊畫面,在這一刻有了實質。牧鏡塵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塵封記憶。
或許是這些記憶繁冗紛雜,牧鏡塵一下承受不住,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牧鏡塵一睜眼就看到了活着的沉伶。牧鏡塵看着他,瞬間淚流滿面。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過去,他終于再次見到了活着的沉伶。
難道是中邪了?沉伶心裡琢磨着。這混沌深處霧氣彌漫,目不可測,有些妖物邪祟實屬正常。
“我沒中邪。”牧鏡塵猜到了沉伶的想法,不等沉伶動手,先解釋了一句。
牧鏡塵快速搜尋了一遍四周,發現自己對這裡的場景和這段經曆很模糊。
可是這不對,記憶回攏後,牧鏡塵回溯了一遍自己的靈識,确定在他有意識以來的所有記憶都回歸了,可唯有眼前這一段,記憶畫面隻停在暈倒的前一秒。
難道說,這并不是一段靈識,而是用靈識創造的靈境。
靈境與靈識的回溯不同。
靈識回溯隻是在記憶回歸時,會帶人重新經曆一遍當時發生的事情,但僅限回顧,記憶回攏後不會對現世造成任何影響。但靈境則不同,靈境是通過剖取一段時期的靈識,将這段靈識編造成一個幻境,幻境所經曆的事情會原原本本的發生,甚至幻境裡的任何事物,都是獨立于另一片虛空的。
若這裡不是靈識回溯,而是一段人為創造的靈境,那人必有所圖。
這是他剛認識沉伶時經曆的一段故事,牧鏡塵印象中這一段故事并沒有什麼值得他們花費這麼大的心力來編造靈境的事物。
忽然,牧鏡塵觸到懷裡的一副卷軸。他打開一看,發現這是上古神器,拓卷。
牧鏡塵想起來,這一次從天元城回春心堂後,這卷軸就不在他身上了。他當時還找了許久,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這個時候,灰蒙的混沌深處忽然湧起團團白霧,一道古老遙遠的聲音傳來。
“你終于,來了。”
那白霧越湧越多,漸漸将兩人包圍起來。
忽然,白霧中迸出一道道金光。随着轟隆一聲巨響,白霧瞬間消散,一條金光閃閃的龍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龐大的身體盤旋在地面,仿佛憑空在地面立起了一座座山峰,龍鱗閃耀着璀璨的金光,龍角高高翹起,呼吸微弱,帶着濃重的喘息聲。
這是,蒼晖上神的肉身。
牧鏡塵的猜測是對的。
他們的目的是蒼晖的肉身。
神氣和靈氣,是修道者的根基,若是不能再吸收修煉,不說修為無法增長,就連命也有終期。連接天地的通天神樹坍塌後,天地不再相通,神氣漸漸消散。之後地面雖産生了與神氣同源的靈氣,但與神氣相差甚遠。改修靈氣後,無論是神族還是妖族,命數都越來越短,漸漸與人族趨同。
這便是天道之始,萬物歸一。
可那些高傲的神族和妖族怎麼可能甘心?
他們想盡各種辦法延續神力,抱團占據神氣靈氣充沛的州城,諸神之戰便由此而發。
諸神之戰中妖族戰敗,族落消亡,神族以修道者之名管轄雲笈各州城,并漸漸形成以神天宗為一統的局面。
現世世界,除已修煉的神力外,幾乎再無遊離天地之間的神氣,就連靈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
天昭元年,沉伶以鬼王之名燃燒神力。五百年前,沉伶死,牧鏡塵接替他,繼續燃燒現世已有神力。至此,世間神力岌岌可危。
那些修道者,為了增強靈力,延續命數,隻能從别的地方找尋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