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麻的觸感沿着靈脈而上,最終落在了他的心口最柔軟處。緊接着,一股溫柔而強大的力量由外強硬地破入他的心口,那一刻,沉伶的魂魄有瞬間的激蕩。緊接着,那股氣流便與他的魂魄交疊在一起,相互纏繞攀附,密不可分。
這與牧鏡塵之前在鳳溪山時沒入靈識的感覺截然不同。
沉伶能清晰地感受到牧鏡塵的魂魄靈識與他的交疊纏繞,混為一體。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在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何牧鏡塵之前會推三阻四了。
原來,在牧鏡塵的眼中看來,他的邀請是那麼赤/裸。
沉伶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句。“我不是...”
“我知道。”未等沉伶說完,牧鏡塵的聲音貼着他的聲音而起。牧鏡塵說話的聲音并沒有在這片無量中響起,而是萦繞在他的耳邊,很近很近。
這樣的親密感讓沉伶有些無所适從,他思緒慌亂,想要尋找一些别的關注點。這一找,還真給他找到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無量之中多了一顆發着黑光的石頭。
沉伶走過去,隻見在石頭的附近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這些符咒不是刻篆的,而像是直接從底面攀長出來的的小草一樣,每一個符咒都是生動的,有生命一般。
“牧鏡塵,這是什麼?”沉伶一邊問,一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但未在身旁看到熟悉的身影,這才想起來牧鏡塵與他共存一體。
“或許是...倉颉胡珠的碎片。”牧鏡塵猜測,但他也不能肯定。畢竟,無量也隻在五千年前短暫地出現過一瞬,除了那人口中的天道箴言外,世上再無有關其記載。
沉伶朝那顆發光的石頭又走近了幾分,那圍繞在石頭周圍的符咒顯露的更加清晰了。
沉伶覺得上面的符号很熟悉,就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再定眼一看。
這不是雲笈簽上的符号嗎。
沉伶伸手碰了碰離他最近的符咒。在他觸及的瞬間,那符咒就像是枯萎的小草一般,迅速萎靡化作一團萋草。其餘的符咒劇烈的震動起來,如臨大敵,一陣黑色的旋風從那顆石頭裡盤旋而出,裹挾着沉伶沖出了無量。
沉伶被沖出了無量,回到了夜白城的廣場。
此時,天色蕭涼,圓月垂懸,已是後半夜,廣場上的雕像已恢複如初,現場也無任何打鬥痕迹。
牧鏡塵的肉身被人妥善安置在有蟜娘娘的雕像一旁,他的旁邊還站着一個人。
那人一身粉色長衫,腰挂佩劍,長身立于稀薄月色之中,面容絕美,五官甚至與沉伶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身周天然萦繞着一絲蕭索與蒼涼的氣息。
沉伶目光警惕,“什麼人?”
那人轉過身握手抱拳,朝沉伶微微躬身,“鄙人落不盡,是落九霄的徒弟,見過兩位道師。”
牧鏡塵透過沉伶的眼,認出此人。
落九霄醉心修道,出世後一心要與沉伶比試争個高下。後來不知怎的,突然有一日就放棄了找沉伶比試。
那次之後,落九霄就像從世界消失了一樣,再沒有聽過他的消息。直到一千年前,江湖上忽然冒出一人,自稱落不盡,是落九霄的弟子,并以落九霄的名義出入江湖。
落不盡天賦異禀,當年年僅十六就入蜉蝣之境。
牧鏡塵與落不盡見過兩面。
除了吃驚他的長相外,兩次相見都算友好。
兩位道師?他看得出來牧鏡塵在他的身體裡?
“我出去了。”牧鏡塵提前與沉伶招呼,随後就飛出了沉伶的身體裡。
沉伶感覺到有一股氣流離開了他的身體。人一走,沉伶心裡莫名生出一種怅然若失的寂寞感。
牧鏡塵回到了他的肉身之中。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肉身被人妥帖照顧過,身上沒有一點傷痕。
想當然這是落不盡的功勞。“多謝。”
“不敢當。”落不盡向兩人解釋,“今晚是血月之日,師父被陰邪入體,不能控制自己,還請二位海涵。”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牧鏡塵問。在他的印象中,落九霄雖然偏執,一心要與沉伶較高下。但好歹修的是正道,行事磊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從今晚的情形來看,落九霄就是那血生陣的陣心血童—血羅衣。
這也是他疑惑的一個地方。血生陣的血童都是從稚童時期挑選入血生陣中,而落九霄,顯然與這條件不符。
“你們還記得浮黎洛桑嗎?”
沉伶和牧鏡塵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