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王家莊住了下來。
阿逸擔驚受怕一天,到底是個不過十歲的小孩,很快就睡着了。
沉伶關上門,和牧鏡塵來到了院中。
沉伶此時又試了一下,發現自己身上的神力已經漸漸回歸了大半。
“你想好了?”牧鏡塵問。
沉伶知道牧鏡塵是在說他想收阿逸為徒的事,他點了點頭,“我覺得他和我有緣。”
說完,沉伶看向牧鏡塵,“你不喜歡阿逸?”
“為何這麼說?”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沉伶回憶了一番牧鏡塵對阿逸的态度,“雖然你平日對誰都沒好臉色,但是跟阿逸又不一樣。你打心底不喜歡他。為何?”
牧鏡塵的重點被他其他的話拐走了,“我對你的臉色不好?”
沒想到他還在意起自己的臉色來了。
沉伶故意說得誇張,“呀!你竟不知?自認識你以來,我就幾乎沒見你笑過。每天臉黑得跟鬼似的,絕塵他們還給你取了個外号。”
“你知道是什麼?”
“牧血童。”
沉伶絲毫沒發覺,在他說時,對方的臉色顯而易見地一點一點又一點地沉了下去。
...牧血童。
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樣如何?”牧鏡塵倏地朝沉伶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這...皮笑肉不笑的,讓人更毛骨悚然,一下聯想到秋珊珊模樣的血童笑起來的鬼樣子。沉伶被吓得不輕,“呵呵...不用改不用改,以前那樣挺好的。”
牧鏡塵見沉伶面色不對,問,“我笑起來很難看?”
沉伶:......
這倒也不是難不難看的問題,而是吓人的問題。
但沉伶不敢說,僵硬地點了點頭,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好看兩個字。
牧鏡塵又笑了一下,“那我天天笑給你看。”
....!
倒也不必。
-
不知是今晚被牧鏡塵的笑吓到了,還是如何。
許久沒有再做夢的沉伶又做夢了。
沉伶又夢到了大荒。
他獨自一人行走在大荒裡。走了不知多久,隐隐看到一名穿着青色長衫的背影,才停下。
那背影很熟悉。
沉伶喊他,“牧鏡塵。”
那身影似乎聽不見他的聲音,沒有搭理他。沉伶伸手想拍他,但總有一面無形的幻影擋着他,讓他無法上前。
牧鏡塵在那站了會,随後蹲在地上。沉伶走近一看,看到牧鏡塵的雙手屈捧着一個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入眼前挖好的土洞之中,又一點一點地将土填埋回去。
埋完,牧鏡塵起身,又若有所思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夢還未醒。
沉伶在原地等了會,又見有人來。這一次來的人,竟然是嶽平。
嶽平來後,手握長劍在空中虛劃幾道劍影,一個光點打在牧鏡塵此前埋匣子的位置上。嶽平拿着劍開始扒土,扒了一會,裡面顯露出一個匣子。
嶽平打開匣子。
沉伶湊上前去看了眼。他也想知道牧鏡塵剛剛在埋什麼。
湊過去一看,有些傻眼。
匣子裡竟是兩段半截的頭發,兩段頭發一根紅繩交纏着捆綁,整齊地擺放在匣子中。
牧鏡塵怎麼會埋頭發?
沉伶有些想不明白。
嶽平看到裡面的頭發,似乎并不意外。他把那半截頭發放回匣子裡,收在腰間,很快離開了。
沉伶又在那等了一會,但再也沒等到什麼人來。
忽然,有一股濃烈的香火味傳來。沉伶覺得渾身一沉,被那團香火味扯走了,嗡嗡的誦經聲在他的耳邊萦繞。
沉伶倏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王家莊的床上,牧鏡塵就坐在床沿邊看着他。
“做夢了?”牧鏡塵問。
問完,張開嘴把牙齒露出來,嘴角朝臉頰兩邊扯,似乎是要做一個笑容的表情。
沉伶本就剛從夢中驚醒,這大清早地又被牧鏡塵這詭異的笑駭到了,驚魂不定,“你被鬼上身了?”
這句話成功讓牧鏡塵恢複冷臉。
這樣多正常。沉伶心想,以後他可不要再慫恿牧鏡塵笑了。他就沒見過人笑比哭還難看還吓人。
也罷,冷臉就冷臉罷,好歹長得仙姿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