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冷汗直流，他扯着袖子，慌亂地擦了擦，“不敢瞞鬼王大人，除了我們李家，錢孫王家也有這個地牢。您.....您若是喜歡，我可以帶您去找他們。”

“好啊。”沉伶微眯了眯眼，拂袖一甩，率先往地牢外走去。

李申忙不疊吩咐下人，“把他們裝在一個籠子裡，馬上送去東廂房。”

從地牢出來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李申忙道，“鬼王大人，那些妖我已經讓人送到東廂房了，您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先用過晚膳，在東廂房歇息片刻再去。”

李申想，鬼王或許想和這些妖聊聊。

這些妖會說出什麼，李申是不怕的。

甚至他在想，這些妖或許根本不會有開口的機會。

無他。秘密關押妖族收取神力這事，不止是他們太玄城四大家的事，而是神天宗的決定。

太玄城表面脫離了神天宗的關系，實則不然。

神天宗需要一座亂城，一座與清風白雪般存在的神天宗截然不同的亂城。

所有肮髒、所有污濁，隻在這座城。

于此，太玄城應運而生。

若沒有神天宗的扶持，以他們四大家的實力，根本無法在這亂城之中立足并盤踞百年。

作為條件，他們四大家需要幫神天宗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比如收集藥童、血童，關押妖族收取神力等等....

若不是有這些前提在。

一百年前，他們進了寶城獵得那幾隻妖，也不會藏得這麼好。

“晚膳就不必了，直接去東廂房。”沉伶點頭，同意了。

穿過蜿蜒的連廊，一行人到得東廂房。

地牢裡關押的妖已經被下人擡到了東廂房的院内，李申就送到門口，很自覺道，“鬼王大人，您請便，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若是有什麼吩咐，喊一聲小的就來。”

說完，李申帶好東廂房的門，識相地離開了。

臨走之前，李申看了一眼東廂房的院牆，此前一直在那裡看守的黑衣人已經不見，想必是去通風報信了。

李申想得明白，他主動将關押的妖上交，那一直監視他們的黑衣人肯定會立馬跟神天宗報告，那他就等着神天宗和鬼王打起來。

若是鬼王赢了，有神天宗擋在前，他自然摘得幹淨；若是神天宗赢了，他也完全可以推說是被鬼王脅迫；若是雙方兩敗俱傷，那他正好可以漁翁得利。

反正，左右他都不會吃虧。

再看東廂房這邊。

地牢中的妖全部被關在籠中，一共有九隻，隻有兩隻看上去年輕點，其他的都一副老态龍鐘的感覺。

這些妖突然間被換了地方，情緒騷動不安起來，拼命抓咬着關鎖他們的牢籠，嘴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夾雜着斷斷續續的濃重喘息聲。

這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

牧鏡塵皺眉道，“他們的舌頭沒了，說不了話。”

沉伶哦了一聲，低下身，打開了牢籠的鎖鍊。

關在牢籠裡的妖齊齊往後退了幾步，張開嘴巴朝他嘶吼着，眼神之中卻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借着庭院的月光，沉伶才看清，關押在牢籠的妖不僅沒有舌頭，就連牙齒都被拔了個精光。或者更準确來說，不僅是舌頭和牙齒，就連他們身上的耳朵、四肢、毛發、皮膚都破損不堪，像是被人故意截斷了，心口就更不必說，沒有一隻妖的胸腔是完好的。

在遇到流螢後，沉伶了解了一些關于妖族的知識。

妖族不同于神族，神族的靈脈是在尋常脈絡之中辟出一條靈脈，而妖族是在體内任何部位開辟一條靈脈，它可以是腳可以是頭甚至可以是眼睛、耳朵，靈脈開辟後，妖族會在心口結成一顆元丹。

元丹，就相當于神族的靈域之海，内中蘊藏着妖的所有靈力。

修道者獵捕到妖後，多是取其元丹吸收修為，身軀或做靈寵或直接剝皮成衣，而今看院内這些妖的情形，則不盡然。

這些妖不僅被剖取了元丹，身軀但無一塊完好。不用想，都猜的出來他們這是想找到妖族的靈脈蘊藏之地。

每截斷一個身體部位，這些妖就要承受一次非人折磨。

看這些妖千瘡百孔的身體，就知道他們遭受的折磨不是一次兩次。這般如同虐殺的行徑，簡直駭人聽聞。

這就是所謂的修道者。

沉伶看着這些可憐的妖，不禁又想起了在靈識境中看到的那些身無所長，隻能在神妖大戰之中卑微喘/息的普通百姓。

這一切罪惡的源頭，是靈力修為。

若是沒有靈力修為加持，不平等消失，這個地間應該會變得更好一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