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沉伶将體内的神力渡給彩霞時,彩霞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她尖銳鋒利的爪子抓向沉伶點在她額頭上的食指。
牧鏡塵立馬緊張起來,揚手就要揮過去。但見沉伶左手屈指一彈,在他的身體周身萦繞了一團氣霧,彩霞的爪子抓空了。沉伶回頭朝牧鏡塵一笑,道,“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然而,突變也在這時起。
隻見被灌入神力的彩霞不僅沒有恢複,反而痛苦地縮成一團,八個腦袋開始往外吐血、肉身、魂魄。八個嘴巴像是無底洞一般,源源不斷地往外嘔吐,很快,地面就是一片狼藉。
八個腦袋源源不斷地往外嘔吐,腥臭味瞬間蔓延,地上髒污滿地。彩霞趴在地上,痛苦地四處打滾,而她的身體,像是一個漏氣的氣球,迅速扁了下來。
沉伶見情況不對,停止了對她輸送神力。
牧鏡塵顯然也沒有料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知道那個人在彩霞身上下了什麼符咒,隻要沉伶的神力一灌入,那之前封印彩霞的符咒就會消失,彩霞之前為了維系生命吃下的那些人、魂魄都會吐出來。
如此,不久之後,彩霞被符咒粘合的身體也将會一點一點地瓦解消失。
沉伶顯然意識到這一點。他迅速掐訣念聲,将即将瓦解破碎的彩霞再次冰封了起來。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他不能再冒險将彩霞放出來。
與此同時,蕭聲響起。牧鏡塵将這些曾經被強行塞入彩霞身體的肉身、魂魄進行了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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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伶和牧鏡塵離開客棧去往謝宅的後一腳,阿逸接到一條密信。
上面寫,“要想找到你母親,燃燒這封信,它會帶你來找我。”信的下面,畫有彩霞模樣的畫像。阿逸伸手撫上那暌違已久的畫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自從他被沉伶從謝宅救出來後,幾乎沒有離開過客棧。沉伶給了他一本功法秘籍,讓他安心修煉,他會幫他去找母親,并在之後會将所有事告訴他。
可是阿逸等不了。他想早點見到母親。于是,阿逸留了信給沉伶,告訴他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來,讓他不用擔心。随後,掌心燃起一團火,将那張紙燃燒。
紙張飛至空中,化形成一隻十頭鳥的大妖,大鳥展翅騰飛,高聲啼叫一聲。
阿逸看到這熟悉的模樣和叫聲,大聲喊道,“母親!母親!”
十頭鳥大妖聽到他的呼喚,朝他飛來,化形的十個腦袋溫柔地貼着阿逸的脖頸,用啼叫聲回應着阿逸。
随後,幻形的十頭鳥大妖将阿逸馱了起來。阿逸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抓住母親的翅膀窩。可是這一次,他沒有抓住,他的手穿過了翅膀窩的幻影,隻有空蕩蕩的風拂過的落寞。
阿逸伸手抹了抹眼淚,“母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複活!”
抹幹淨眼淚,阿逸又将手抓向幻形的十頭鳥翅膀窩,即使這次依然穿風而過,但是阿逸仍然固執地将手固定放在那邊,看上去就像是在抓一個實質的翅膀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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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沉伶和牧鏡塵一早便從雨花村啟程,去往了密林。
日夜兼程,到達密林,已是第二日的晚上。
走入密林,茂密的樹冠遮擋了大部分月光,僅有的幾縷光線在地面上形成詭異的圖案,增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息。巨大的樹木似乎變得更加高聳,扭曲的枝幹宛如怪獸的爪子,仿佛随時準備捕獲任何膽敢闖入其領域的生靈,地面被一層厚厚的落葉與枯枝覆蓋。
整個密林安靜得出奇,沒有一絲蟲鳴鳥叫聲,隻有他們落地的腳步聲。
沉伶感覺不對勁,這是一處樹木參天的密林,按理說夜晚正是不少鳥獸出來活動的時候,怎麼會一點聲音都無。
沉伶伸出手,感受着晚風。這裡不僅沒有風聲,就連風的流動都被靜止了。再擡頭看夜空上高懸的月亮,也顯露出不同尋常的光暈。
兩人無聲地走了一點路,沉伶終于忍不住問,“牧鏡塵,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很奇怪?”
“這片密林被靜止了。”牧鏡塵說了個沉伶更熟悉的詞語,“止瞬。”
止瞬,将時間停止在某一個瞬間。但眼前的場景,又與他之前用的有所區别,因為他的止瞬真的隻能停止瞬間,但眼前這個止瞬,顯然不止一瞬間了。畢竟他們從踏入密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長時間。
時間是流動向前的,而這整片密林都禁止在一瞬間。
沉伶想起了那個不流動的未分天地的混沌鴻蒙。
他們這是要,啟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