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十六方位的道師對他們的進入無動于衷,隻是機械地重複陣法的動作,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自主意識。
在花滿市頭頂上空的那名道師,見他們竟然突破結界闖了進來,神色大驚,手中的的圓缽差點沒拿穩掉了下去。
沉伶和牧鏡塵這時候才看清這名道師的臉。這個人也很熟悉,正是此前打過交道的嶽平。
與花滿市列陣幻形的另一邊上空,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不怕,穩住。他會解決。”這聲音穿過層層雲霧,直達心靈,即刻撫平了嶽平心中的不安。
沉伶将手中的雲笈簽朝形陣中心甩去。簽身未及形陣,即被一團氣波掃蕩回身。
這時候,一個少年模樣的道師憑空而現,懸立于沉伶和牧鏡塵的面前。
他模樣單純,笑容天真,見着沉伶,恭敬乖巧地朝他行了個禮,“師父。”
“阿逸。”
阿逸笑起來,張揚明媚的眉眼,與彩霞有七分相似。倏地,他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起來,生出一種比哭還慘的表情,另有一道熟悉的女聲從阿逸的口中而出,“殺了阿逸!殺了阿逸!”
那聲音,與彩霞一模一樣。沉伶發現阿逸的面容十分詭異,它是流動的扭曲的,眉眼一會生出彩霞的樣子一會生出阿逸的樣子。
“住嘴!”阿逸忽然大聲吼了一聲,伸出手,将尖銳鋒利的長指甲插入了自己的眼睛裡。很快,就有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淌了他一整張臉。那扭曲流動的眉眼立馬就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任何動靜。
阿逸将指甲從眼眶中拔出,嘴角生出一絲冷笑,帶着嫉妒與仇恨。“見到他就敢不經允許跑出來!我讓你出來了嗎?”
他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直到面部扭曲痙攣,他松開手,放聲大笑了起來,像是在自虐之中得到了一絲快感。
阿逸的體内似乎不止他一人,裡面竟有彩霞?
“你吃了她?”沉伶不可置信。
“是又如何!”阿逸陰鸷的目光盯着他,“都怪你!你為什麼不保護好她!”
沉伶沒想到彩霞的冰雕才飛走沒多久,竟就發生這麼多事。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
密林裡的時間流動詭異,時而靜止時而跳躍。
在他們剛剛來的時候,結界内已經過了幾天。
這幾天裡,阿逸和那人做了交易。
那人将彩霞的魂魄從體内抽出,融入了阿逸的魂魄裡,這才保住了她的一息。
阿逸也掙紮過,猶豫過。
若是沉伶來得再早些!
他又何必至此。
此時,花滿市四周的形陣還在繼續運轉。
再不行動,花滿市就要死在他們面前。
沉伶與牧鏡塵對視一眼,默契地一人朝一邊飛去。
牧鏡塵手握長箫,飛身入花滿市的形陣之中。
沉伶凝神靜氣,靈力在體内緩緩流動,如同河流彙聚成海,最終在她的指尖彙聚成形。他輕喝一聲,靈力化作數十道銳利的靈光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阿逸飛馳而去。
阿逸的反應同樣驚人,他手中的扇子舞動如風,扇面上的十頭怪鳥栩栩如生,噴射出濃烈的黑霧,形成一面堅實的屏障。靈光劍與黑霧碰撞的瞬間,如同煙花綻放在黑夜之中,光芒四射,震耳欲聾的響聲在山谷間回蕩,令人目眩神迷。
沉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穿越了阿逸設置的重重障礙,逼近到他身前三尺之内。
阿逸眼中閃過一抹震驚,旋即變為凜冽的寒霜,扇子揮動的速度更快,帶起一陣陣狂風,夾雜着冰雹般的暗器,向沉伶襲來。
沉伶雙手結印,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扯,形成了一層透明的護盾,将所有攻擊一一化解。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靈力之間的碰撞愈發頻繁。
沉伶不想與阿逸糾纏過久。他伸手,口中呼召一聲“雲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