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上官聿捂着胸口,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沉悶又銳利的鈍痛從肩膀、後背、肘部等多個地方傳來,上官聿剛換過的幹淨衣服也被地上的水粘濕了。
輪椅被反作用力推到了牆邊,歪斜着靠在牆角,上官聿伸手試了試,發現自己夠不到。
于是,在氤氲的水汽裡,上官聿隻能用雙手在地上爬着,爬到了輪椅跟前。
他費力地将輪椅擺正,然後背過身子、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再一次嘗試把身體放到輪椅上。
然而,也許是長途飛行消耗了上官聿太多的精力,又或者是剛剛的那一摔讓他渾身到現在都還疼着,總之,上官聿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地坐上輪椅,相反,他還因為手臂脫力而再度摔倒在了地上。
上官聿脫力地靠坐在牆上,垂眸看着自己那兩條過分纖細的腿,突然就笑了。
“還真是沒用啊……”
上官聿喃喃地說着,然後仰起頭靠在牆上,擡起手臂擋在了眼前。
過了一會兒,他的肩膀輕微地顫抖起來,有晶瑩的水珠順着他的面頰流了下來,在浴室暖色燈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目的光。
這天晚上,上官聿硬是坐在地上休息了二十多分鐘,在身體稍微有了些力氣之後,才勉強自己坐上了輪椅,回到卧室裡重新換了幹淨的衣服,躺回到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白天鐘點工過來打掃衛生的時候,上官聿才感覺自己的臀部、後背和肩膀等幾個地方疼得厲害,他自己對着鏡子大概照了照,才發現昨天摔倒的時候把身上給磕青了。
他皮膚白,所以被磕青的地方就異常刺眼,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上官聿自己用手試着摸了兩下,發現腫起來了,便隻好又用手機叫了外賣來送些治跌打損傷的膏藥,準備回來了自己對着鏡子貼一下。
在上官聿在卧室裡掀着衣服照鏡子時,做衛生的鐘點工阿姨碰巧看見了,便熱心地詢問上官聿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聿根本不想回答,但鑒于這個鐘點工是一個年齡上可以做自己母親的中年女性,上官聿不好不理,便隻能簡單地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這情況身邊還是得有人!”那阿姨關切地一邊說、一邊整理着卧室裡的衛生,“要不然摔一下碰一下的,連個扶你的人都沒有,那萬一傷的嚴重點,耽誤了時間可就麻煩了!”
“小夥子我看你也不像是那差錢的人,幹脆請個保姆得了,我們那家政公司就有幹這個的,住家不住家的都有,個頂個的能幹!”
上官聿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幽幽地歎了口氣:“阿姨,你們那裡的保姆,有男的嗎?”
“啊?”
“主要我這情況,有些時候女的不是很方便。”
“哦哦,也是。”阿姨立刻了然地點了點頭,“我回去幫你問問,我們那兒幹保姆的主要是像我這年齡的女的比較多,男的好像還真沒聽說過……不過你自己也可以上網上去問問去,這年頭隻要錢到位,要啥樣的人都能找到。”
“嗯,那就謝謝了。”
雖然一點也不想讓不認識的陌生人進入到自己的生活裡,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也紮紮實實地給他自己上了一課——那就是他現在的情況确實是需要有人照顧的。
所以,上官聿就聯系了幾家市裡面較大的家政公司,向他們說了自己的需求。
住家保姆,男的,年齡不要太大,比自己高、有勁,關鍵時刻能扶得動自己。
鐘點工阿姨說的沒錯,住家保姆一般都是做打掃衛生、做飯這種差事,所以能夠滿足上官聿提的這種條件的人選并不多,甚至有的家政公司在聽了他的要求之後當即便表示自己這邊沒有合适的資源,還建議上官聿到醫院去找長期護工的。
對此,上官聿準備先試試,如果一個月之後還找不到合适的保姆人選,那他可能真的要去醫院找個長期護工了。
在聯系了數家家政公司之後的一個星期六,上官聿正在家裡睡覺,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上官聿迷迷糊糊地扶着床坐了起來,側耳去聽那敲門聲。
他出事之後就跟從前的同事、同學幾乎都斷了聯系,王昊是唯一一個會來找他的人。可是如果王昊要來,也多半會提前跟自己說一聲,不太可能一大早的、不知會自己就來敲門。
“咚咚。”
“咚咚咚。”
還真的是自己家裡的門響,上官聿擡高聲音應了一聲,便扶着床将自己移動到輪椅上,準備到門口去看一看。
但上官聿行動不太方便,加上他家面積不小,從卧室到玄關處怎麼說也要十幾秒鐘的時間,所以當上官聿來到門口,微微有些氣喘的打開門時,看到的是一個背對着自己、明顯正打算離開的背影。
那個背影挺拔、高大,穿着最簡單的白T恤、深藍色牛仔褲和運動鞋,修剪整齊的短發下是修長的脖頸,隻看背影,就感覺是個很幹淨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聽到身後門響,怔愣了幾秒鐘之後才回過身,驚喜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上官聿。
是一個樣貌很英俊的小夥子,高鼻梁、薄嘴唇,一雙眼睛烏黑發亮,仿佛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