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有人說話。
左舟目不斜視的站在上官聿的輪椅後面,好像一個盡忠職守的騎士,正在兢兢業業地守護着自己的王子。
而上官聿則目光沒有焦距地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君偏頭看了眼左舟握在輪椅把手上的雙手,覺得怎麼看怎麼礙眼,就忍不住說“我來推着小聿吧”。
可左舟哪裡肯松手,他宣示主權一般的握緊了手,将輪椅的把手更用力的握在了手裡。
“哪裡敢勞煩許哥,”左舟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是聿哥的保姆,這些活理應都該我來做,而且我也做順手了,主要平時在家裡,聿哥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的事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
許君右眼皮跳了跳。
他總覺得左舟這話話裡有話的樣子,但一時又摸不清對方到底什麼意思。莫名想發火吧,左舟又一副無害的小白兔笑容,說話禮貌不說,他甚至還用敬語,就找不到由頭……
于是,許君隻好沒脾氣地看向了上官聿,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可是上官聿卻像沒有聽到另外兩人的對話一樣,事不關己、面無表情的坐着,搞的許君隻好把一肚子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電梯很快從六樓到了負三樓,許君一步跨了出去,走在前面,帶着兩人來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
是一輛蝶貝灰色的沃爾沃XC60,許君拉開了後排的車門,垂眸看着上官聿。
“小聿,你坐這裡,輪椅放後備廂?”
“嗯。”
上官聿應了一聲,然後自己操縱着輪椅來到車邊,一手扶着車門就準備發力上車。
許君不知道上官聿可以自己上車,所以在看到上官聿手扶車門之後就立刻上前一步,準備把他給抱扶到車上。
可是許君剛邁了一步,就被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左舟給撞了一個趔趄。
“許哥,”左舟笑着說,“聿哥厲害着呢,自己可以上車的,不用咱們幫忙。”
盡管這話是對着許君說的,但左舟說話間眼睛一直是看着上官聿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上官聿的身體在即将進入到車廂内的時候突然不小心歪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出車外。
左舟立刻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上官聿的手臂,然後單手撐着他的身體、将人扶回了車裡。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鐘,左舟一臉微笑,上官聿則一臉平靜,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
倒是許君,一臉震驚地看着剛剛說了“不用咱們幫忙”的左舟轉眼就出手幫了忙。
在确認了上官聿安全坐好之後,左舟才接收到許君的視線,偏過頭來笑着對他說“隻不過偶爾可能需要扶一下子,就像剛剛那樣”。
許君:……
面對許君的冷面,左舟沒心沒肺的笑了笑,然後便動手很利索地将輪椅折疊好,搬到了車子的後備廂前。
“許哥,”左舟眨眨眼,“麻煩打開一下後備廂啊。”
“……”許君沒脾氣地照做了。
左舟放好輪椅,就很自覺的拉開後排的門,坐在了上官聿的身邊,留下一個許君孤獨地坐在駕駛座裡,給另外兩人當司機。
“……”
許君敢怒不敢言的從後視鏡看向左舟。
給上官聿做司機他心甘情願的,可是那個左舟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坐到了上官聿的身邊,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許君越想越氣,看向左舟的目光也漸漸燃起了火。
左舟那麼聰明,幾乎立刻就讀懂了許君的心思,但他故意假裝什麼都不懂,“單純”地沖許君眨了眨眼睛,問“君哥,還不開車嗎”?
“……”
許君無語的又将視線移向了上官聿。
通過後視鏡,上官聿也看向了許君,那眼神發明在說“怎麼還不出發”。
“………………”
許君滿腹的委屈隻好吞進肚子裡,啞巴吃黃連的踩下了油門。
上官聿和許君之間的老地方是一間開了有些年頭的西餐廳,位于遠離市中心的郊外,同時也離他們兩人曾經的工作場所非常的遠,基本上是不會遇見熟人的地方。
在兩個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許君經常帶上官聿來這裡約會。
時隔一年,再次來到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唯一變的隻有上官聿自己。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