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舟拿到片子,再和上官聿一起回去找鐘沛複診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
鐘沛拿着左舟的片子看了看,指着其中一處對兩人說:“看到沒有,骨裂在這裡,很小一條縫,年輕人骨骼韌性好,恢複也會很快的,放心吧,整體都不嚴重。”
聽了鐘沛的話,上官聿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左舟在他身邊站着,聞言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小聲道“别擔心我”。
由于左舟的手臂已經打過石膏,接下來也沒有什麼更好、更合适的治療方案,所以鐘沛就讓他繼續戴着石膏和吊帶,另外還叮囑他注意休息,最好再配合一下食療、補一補。
“多謝鐘醫生,”左舟道謝,“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等等!”鐘沛叫住了兩人,轉向上官聿道:“好久沒見了,中午一起吃個飯?”
上官聿露出遲疑的神色。
鐘沛立刻補充道:“之前你轉院到國外的時候走的匆忙,都沒來得及一起吃一頓飯。我當你的主治醫生那麼久,這點面子你不會不給吧?”
話說到這份上,上官聿再拒絕就顯得過分拿喬了。于是,他便隻得答應了下來。
“好吧,那醫院附近有什麼不錯的館子嗎?我請鐘醫生去吃頓便飯。”
意願得逞的鐘沛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不用那麼麻煩,就吃醫院食堂吧,幹淨。”
上官聿沒有提出異議,但他身後的左舟卻皺起了眉頭,反對道:“醫院食堂人太多了。”
鐘沛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上官聿都答應了、他身邊的左舟有什麼理由拒絕,但随即,他便笑了:“沒關系,我訂個包間,就我們三個人吃飯。”
再沒了拒絕的理由,一行三人就在鐘沛的帶領下往醫院食堂走去。
鐘沛脫了白大褂,套上一件駝色長風衣走在前面,興緻很高地跟上官聿聊着天。上官聿則禮貌地附和着,偶爾提到了從前認識的病友,還會提問個一句兩句。
而左舟,則垮着一張臉跟在最後,在另外兩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向上官聿的時候一臉哀怨、看向鐘沛的時候則是滿面怨憤。
到了食堂,人果然很多。現在是飯點,食堂裡坐滿了來吃飯的病人和家屬,還有行色匆匆來給病人打飯的家屬,其中很多人還穿着病号服,有的甚至也和上官聿一樣,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走。
所以當上官聿他們三人來到食堂的時候,并沒有像在外面的飯店一樣,收獲到其他人額外的注目禮。
這讓上官聿不由地松了口氣。
鐘沛打了個電話,就有食堂的工作人員趕到門口熱情迎接。
“哎呀鐘主任,您要的包間已經準備好了,快跟我來吧!”
胖乎乎的食堂工作人員将三人領到了一樓拐角處的一間包廂裡,包廂很大,正中擺着一張能坐16人的大桌子,裝修挺簡陋的,但勝在幹淨。
工作人員搓了搓手,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啊鐘主任,一樓的包間就這一個,大了點,小的都在樓上。”
“沒關系,這就很好了。”鐘沛笑了笑,十分和藹可親地擡手拍了拍工作人員的肩膀,“林哥,那我們就坐了,今天有啥好吃的你看着給我們上吧。”
“沒問題。”被喚作林哥的工作人員看向上官聿和左舟,“請問您二位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上官聿搖了搖頭。
“我不吃辣的、酸的,”左舟微笑着,認真地說,“不吃羊肉和刺多的魚,蔬菜的話不吃油麥菜和太老的菠菜,其他沒有啥忌口的。”
林哥點了點頭,記下後離開了,鐘沛就招呼他們坐,而上官聿則有點疑惑地看了左舟一眼,心想,在家的時候感覺他好像什麼都吃的很香啊……
鐘沛給兩人倒了熱水,然後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中間的上官聿,問道:“所以你去國外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
盡管并不太想回憶那段過去,但上官聿還是耐着性子,禮貌地将自己在紐國時接受的主要治療項目對鐘沛大概說了一遍。
“中樞系統治療?”鐘沛有些意外似的,“這項治療做完之後,雙腿還是沒有任何知覺嗎?”
上官聿淡淡地說:“是的。”
鐘沛沉默了。
左舟在旁邊靜靜聽着,雖然這些醫學上的事情他不太懂,但從兩人的表情來看,這項治療應該已經是針對上官聿病情的最好選擇。
而這項治療都沒有任何成效,隻能說明上官聿的腿已經無藥可救。
大概是自覺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鐘沛停了一陣之後開始轉移話題,聊起了上官聿從前在醫院治療時其他病友的趣事、以及在他自己曾經在紐國上學時的見聞。
這兩個話題都不關乎敏感的點,并且也都是上官聿有所熟悉的領域,所以很快包廂裡的氣氛就變得輕松活躍起來。
雖然這兩個話題左舟都插不進嘴,但他卻并不在意,因為那個時期是他離上官聿最遠的時候,對于那個時候有關上官聿的一切都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而左舟、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