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由于姿勢上确實方便,上官聿花了一分多鐘的時間終于幫着左舟把衣服給脫了下來。
左舟的頭發被弄的亂七八糟,額上也多了不少細汗,他微微氣喘地将衣服拿在左手裡,然後看着上官聿眨了眨眼。
“謝謝聿哥。”
“嗯。你的胳膊?”
“沒事了。”
雙方一時陷入了沉默。
剛才左舟剛坐下來的時候,上官聿忙着驚訝、還沒什麼特别的感覺,倒是現在,小危機暫時解除之後,才感到雙腿上傳來的、那頗有分量感和壓迫感的、屬于左舟的重量。
“……你起來吧。”
“哦?哦!”左舟像才反應過來似的,麻溜地從上官聿的腿上站了起來,然後在他腿邊蹲下,仰頭看着上官聿道,“對不起,我很重吧?”
“沒事,”上官聿道,“本身我腿部的感覺也不是很靈敏。”
本是實事求是的一句話,上官聿也是用一種沒什麼所謂的态度說的。但左舟聽了之後,卻低下了頭,默默地看着上官聿的雙腿。
“怎麼了?”
左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就着蹲下的姿勢,擡手輕輕撫上了上官聿的腳踝。
上官聿隻穿了居家褲和棉拖鞋,本來穿着的棉襪回家之後就脫了,所以他的腳踝是裸着的,而左舟,就那樣直接摸了上去。
從上官聿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左舟垂着頭,用他寬大的手掌将自己細瘦的腳踝整個圈住,并且還上下輕輕摩挲着。
從上向下看,帶給上官聿的視覺震撼不僅僅是左舟與自己的肌膚相貼,更多的,是高大挺拔的左舟此刻做小伏低地跪伏在自己腳邊,以一個比自己還低的姿态去尋求對于上官聿本人來說過分親密的觸碰。
上官聿的膝蓋以下是沒有知覺的,但此時此刻,心理上的震蕩讓他感到一股灼人的熱度從腳踝處猛向上竄,就仿佛他的兩條廢腿突然變得鮮活了,有滾燙的熱血在其中瘋狂湧動。
上官聿難以形容這種詭異又震撼的感覺,他想擡腿抽離卻不能行動,便隻好出言制止:“别……”
左舟沒有停下,甚至還從下往上地摩挲着上官聿的腳踝、小腿,把粗大的手指探入到上官聿的居家褲裡,并且還在向上。
“這個樣子,也沒有感覺嗎?”左舟認真地問,就好像隻是在關心上官聿的傷情。
上官聿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的真實感覺,便故意冷道:“沒有。”
左舟沉默了一陣,又說:“真希望你受傷住院的時候我可以陪在你身邊,這樣子你再回憶起醫院的時候,就不會說陪你最久的人隻是一個不認識的護工了。”
上官聿難以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他覺得自己足夠堅強,但左舟的這一句話還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脆弱。
“都過去了,”上官聿聲音有點啞,“如果不是上次你問,我本身也不經常回憶起醫院的事……況且,我也不想在想起那段往事的時候想起你,我不想把你和痛苦的回憶挂在一起。”
我甯願,我永遠記得的隻是那個又黑又瘦的小煤球。
左舟仍低着頭,但手上的動作終于是停下了。
過了一陣,他把手從上官聿的褲管裡拿了出來,和自己那隻受了傷的手臂一起,輕輕搭在了上官聿的大腿上,然後仰頭看着對方。
“聿哥,晚上我熬骨頭湯,我們兩個一起喝,好不好?”
上官聿的膝蓋以上是有知覺的,他能感到左舟身體的重量倚靠在自己腿上,有點分量。
不過左舟問出的話還是讓他松了口氣:“好。”
兩個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左舟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上官聿被他裸着的上身包圍着,感覺自己的體溫好像也在逐級攀升,便隻好道:“行了,你趕緊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哦,好。”左舟這才姗姗起身,朝上官聿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那我去洗澡了,很快的。”
“嗯。”
左舟把吊帶摘下來,和衣服一起挂在浴室外面的衣架上,然後停下來看着上官聿,貌似是準備脫褲子。
“……”上官聿操縱着輪椅往回退,退了兩步又忍不住停下提醒道,“你胳膊小心點。”
“知道啦,放心吧。”
就這樣,左舟又重新搬回了上官聿的家。
于上官聿而言,他是想讓左舟在家裡好吃好喝好休息的盡快康複,而左舟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一人承擔了幾乎所有的家務,并且還是一日三餐的給上官聿準備。
别看他拖着一條傷臂,做起事來居然什麼都不耽誤。
最開始的時候,上官聿還每每都會提醒他,讓他多休息、不要不停地做這做那。但經過幾次勸說無效之後,上官聿便索性放棄,轉而變為直接給左舟打下手了。
兩名傷員在家裡配合的倒也還算默契,基本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他們。
上官聿有時還會覺得,他倆現在一個腿不方便、一個手不方便,還真能算是一起生活的最佳拍檔。
時間轉眼過去快兩個星期。
周四的晚上,上官聿和左舟在家裡正玩着卡片大富翁,突然聽到了電話響。
上官聿以為是王昊打來、約周末來家裡做客的,便拿出手機準備接聽。
可當他看清楚來電人是誰之後,卻頓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