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沛帶着兩人來到一樓拐角處的一間大型多功能室,按照今天的病友交流會的要求已經進行了布置。
椅子排成一個圓圈在房間正中,側面的桌子上有飲用水和水果、簡單的冷餐,房間的最前方還有連接好了筆記本電腦的落地音箱,此刻正播放着舒緩悠揚的鋼琴曲。
上官聿雖然答應了前來,并且也在來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真正踏入到這個房間裡的那個瞬間,一種強烈的無措和緊張仍舊襲遍了他的全身。
左舟看出上官聿的勉強,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然後俯身下來,像是将他環抱在懷裡一樣,輕輕地說:“聿哥,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咱們待五分鐘就走。”
“嗯。”
鐘沛一進房間,原本散落在房間各處、各自閑聊的人便都紛紛過來,笑着和鐘沛打起了招呼。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們都和上官聿一樣,是坐在輪椅上的。
除了上官聿,也有人是帶了陪同一起來的,所有人看起來都和鐘沛很相熟,想來應該曾經是他的病人。
上官聿不習慣一下子和這麼多陌生人待在一起,便按着輪椅想往後撤。左舟看到他手上的動作,便先一步握住輪椅把手,将上官聿往後拉了一步。
就在左舟準備把上官聿再拉遠一點的時候,鐘沛突然轉過身,笑着對上官聿說:“上官,你看看這是誰?”
上官聿順着鐘沛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正對着自己甜甜微笑的年輕女孩。
女孩五官端莊、氣質賢淑,烏黑的直發披散在肩頭,看起來既溫柔又可愛。
她穿了鵝黃色的短款羽絨服,腿上蓋着一條深灰色的毛毯,正擺着手跟上官聿打招呼。
“上官,你還記得我嗎?”
過往的記憶花了會兒工夫才在上官聿的腦海中拼湊成形,他有些驚訝地看着女孩,脫口而出:“小萌?”
女孩嫣然:“是我,徐曉萌,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上官聿應着,心裡不由十分震驚。
當初在醫院,這個徐曉萌是和自己同樓層的病友,比自己晚入院。上官聿記得她也是不幸出了車禍,并且剛入院的時候情況比自己還糟,她是腰部以下全部癱瘓,沒有任何知覺,并且這還是入院搶救了十幾個小時之後才勉強保住性命。
當時在醫院裡,徐曉萌痛苦不堪,上官聿聽說她甚至起過輕生的念頭,讓醫生護士不得不緊張的對她加強了看護。
有幾次,上官聿甚至在自己的病房裡都能聽見徐曉萌痛苦的哭喊。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年,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的半點影子了。
徐曉萌大概猜到了上官聿在想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地攏了攏頭發,害羞道:“都過了一年了,你能不能把之前對我的壞印象都忘掉,不然好沒面子啊。”
“……對不起,我沒有……”
“哈哈哈,”鐘沛爽朗的笑聲打斷了上官聿略顯尴尬的回話,“那證明你們是從最困難的時候一起走到現在的,這種關系豈不是更加可貴?”
上官聿:……
左舟的小雷達立刻飛速旋轉起來:………………???
怎麼個意思我請問呢?還以為鐘醫生自己心思不幹淨,怎麼聽這意思他不想當白衣天使了、想改當紅娘了不成?
果然,下一秒鐘沛說的話印證了左舟的推測。
“交流會正式開始還有點時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記者到了沒有。”鐘沛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上官聿和徐曉萌,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之後,便擡腳走人了。
小角落裡,便剩下上官聿、徐曉萌兩個人,和一個“大燈泡”左舟。
徐曉萌仰頭看了看站在上官聿身後的左舟,問:“這位是?”
上官聿不想解釋太多,便說:“是我弟弟。”
“哦哦,弟弟你好。”徐曉萌很大方地打了個招呼,“我跟上官同歲,也跟着他叫你弟弟,你不介意吧?”
此時剛剛搞清楚狀況的左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他挺了挺胸膛,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和善微笑,朝徐曉萌眨了眨眼道:“怎麼會介意呢,姐姐,我叫左舟,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徐曉萌噗嗤笑了:“那就好。對了,上官住院那會兒我好像沒在醫院見過你哎,是我記錯了嗎?還是那會兒你年紀太小、跟現在變化太大,所以我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