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急救箱,上官聿把藥箱放在腿上,又快速來到沙發邊。
這邊,左舟已經老老實實地坐好了,正一手抱着臂,眼巴巴地望向自己。
上官聿的心瞬間變得柔軟,他感覺左舟就像自己養的大狗狗,在外面遇到危險了,便跑回來尋求自己的庇佑。
“下巴擡一下,我先擦一下血,看看傷口大不大。”上官聿溫柔地說着,從急救箱裡翻出棉簽和碘伏。
“哦。”
左舟應了一聲,很配合很聽話地将身體向前傾去,方便上官聿棒自己處理傷口。
上官聿手裡捏着棉簽,小心地将傷口周圍的血污清理幹淨,然後就看到在下巴上露出來的、一塊拇指蓋大小的擦傷。
這處擦傷很深,雖然沒有破口、不至于縫針,但隻看着也能想到摔下去的時候會有多疼。
“怎麼摔這麼重?”上官聿忍不住問,“我看你衣服都爛了,身上有沒有事?”
左舟垂眸看着上官聿,輕輕地說:“我當時在路邊,想着你這幾天都不理我,心裡難受,所以沒聽見别人喊,被車撞了,我們駕校其他人、連有個最胖看起來行動最不便的學員都躲過去了,就我沒躲過去。”
感覺有很多把小刀在對着自己的心髒紮紮紮的上官聿:……
“身上,好像沒事,畢竟天冷穿的厚,就是這條胳膊好像……”
左舟停下來,用左手拖着右手手肘,就像從前還戴着石膏和醫用吊帶的樣子,輕輕地轉了轉自己的右臂。
上官聿一看左舟的動作,頓時心裡一驚。
“你胳膊有沒有事?舊傷複發了嗎?”
“不知道,”左舟搖了搖頭,對着上官聿做出一個虛弱可憐的表情,“但是動起來的話感覺有些疼。”
上官聿更心焦了,左舟這條手臂的骨裂傷剛好,就被汽車撞倒,很可能會再次傷到骨頭,更何況他還說動起來會疼。
于是,上官聿當機立斷地說:“現在時間還早,從家裡趕過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去哪裡啊?”
“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骨頭有沒有事。”
“哦,好吧,我聽聿哥的。”
上官聿清理完左舟下巴上的傷口,從急救箱裡找出一個創可貼貼上,然後急急地回房間套了外套,又給左舟拿了件自己從前的大風衣,和左舟一起出了門。
折騰了快兩個小時,他們終于拿到了片子結果,左舟的手臂骨裂傷并沒有複發,至于他說的動起來會疼,醫生隻說是肌肉挫傷,讓回家靜養。
從醫院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上官聿奔波了這麼久,身體有些累了,但好在左舟的傷沒事,他長出口氣。
“聿哥,”左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我……”左舟說着,将上官聿的輪椅推到了路邊,自己坐在人行道的花壇上,與上官聿面對着面,恹恹地說,“因為我耽誤了聿哥的時間,讓你又陪着我來醫院白跑一趟。”
“怎麼能是白跑,确定你手臂沒事就是大事。”
左舟看着上官聿,目光幽深而難測。
突然,左舟傾身下來,雙手環抱住上官聿的腰,将頭歪在了他的腹部。
“謝謝聿哥,你對我真好。”
上官聿的身體瞬間繃緊,他下意識地抓住左舟的手臂,想将他推開。
“小左,你、你起來,我們還在街上。”
“是啊,在街上。”左舟喃喃地說,但雙手卻箍的更緊了些,“那是說在家裡就可以這樣抱你了嗎?”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對不起。”左舟痛快認錯,但環抱着上官聿的雙手卻一分也不肯松,“要是聿哥能一直對我這麼好就好了,你前段時間對我好兇,我雖然不想說,但我心裡、真的很難受。”
上官聿的心裡小貓抓似的又酸又澀,他又何嘗想對一個真正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人冷臉相對,但如果不這樣做,他實在不知道還可以幹點什麼才能讓左舟知難而退了。
“我沒有對你兇,我、隻是想讓你搬走,可你怎麼說都不肯走。”
左舟抱得更緊了些,他的臉貼在上官聿的腹部,使勁搖了搖:“你嘴上這樣說,但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不想讓我走,我走了,你一個人該寂寞了。”
“……”盡管不想承認,但左舟确實說中了上官聿的心事。
可上官聿卻在否認:“胡說,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你走了,我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
“我就不走,除非你報警把我抓走。”左舟黏黏糊糊地開始耍賴,“我不想回宿舍住,宿舍裡看不見你,我一天都不能看不見你,我會瘋的。”
“………………”
上官聿知道左舟就是仗着自己不忍心真的報警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但他沒有辦法,他真的做不到。
“行了,”上官聿推了推左舟的手臂,再次平靜地說,“起來吧,人來人往的。”
這一次,左舟沒有再厚着臉皮耍賴,而是很乖巧的“嗯”了一聲,然後就真的坐直了身子。
左舟眼圈紅紅的,明明厚臉皮肆意妄為的人是他,可他卻是明晃晃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聿哥,那我們回家吧?”
看着左舟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再被拒絕的表情,上官聿就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于是,他隻能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小,但左舟還是在聽到的瞬間,像隻得到了心愛肉骨頭的狗狗、眼鏡一下就亮了。
“那咱這就走!”左舟興沖沖地從路邊花壇上站起來,推着上官聿就往路邊走,“晚上我們吃小馄饨還是魚蛋米粉呢,家裡都有,聿哥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