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晚上7點,陸陸續續的客人湧入酒吧,有預定的按照預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預定的散客則在吧台和舞池附近活動。
石蕭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負責接單送酒,相當于餐廳的服務員,隻不過他可以通過賣酒賺取提成,有時候還會适當性的陪客人喝一杯。
順帶一提,他們酒吧是正經營業場所,雖然針對同性服務,但不存在違法亂紀行為,自然也禁止對工作人員動手動腳,否則就會加入黑名單,永遠也不許進入。
石蕭陪客人喝權當助興,況且也不是所有客人都會要求服務生喝酒,除非是熟人,一晚上能喝個三四杯已經算多的。
今天晚上的客人們都是好興緻,有幾個和石蕭關系不錯的朋友也來捧場,石蕭本身喜歡喝酒,外加拒絕不了他們的盛情邀請,和劉師傅打個招呼之後就陪同伴坐下,很快幾杯酒下肚,他喝得猛,幾分鐘直接上頭。
馮歆将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問劉師傅,“蕭哥今天到底怎麼了?他白天有兼職的時候從來不喝這麼多的,難道真有心事?”
劉師傅擦着玻璃杯若有所思,他認識石蕭也有三年了,對這個弟弟多少了解一些。石蕭看似大大咧咧和誰都能聊得來,其實他不太喜歡和旁人分享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從不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他有點邊緣性人格障礙,這也是他換伴侶頻繁的原因之一,他害怕被抛棄,一旦有人想了解他的過去,他就立刻和對方斷絕關系。用他的話來說,隻有保持距離感才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不過偶爾,可能一年一次,石蕭的高中朋友淩晨會來見他,每次兩人聊完之後石蕭總是這樣心情不佳,不管不顧大醉一場,發發酒瘋第二天就全部都忘了。
現在看石蕭的狀态,多半又是高中時期的事。
酒吧舞廳剛開始放着節奏較為緩慢的音樂,後面歌曲節奏逐漸激烈,駐唱登台演唱,讓在場所有人都跟着興奮不已,紛紛湧進舞池熱舞歡呼。
石蕭被客人們擠到一邊,目光被彩色燈球晃得眼花缭亂,心髒跳動劇烈到仿佛有人按在他胸口幫他做心肺複蘇一樣。
石蕭抱着端酒托盤傻笑着,慢慢移動到沒人發現的角落,他順着牆邊滑落最後坐在地上,和他視線平行的,是數不清的腿在舞動。
沒多久,便有一雙腿站在了自己面前。
石蕭迷迷糊糊擡頭,恍惚間這雙腿的主人的面孔在他眼中千變萬化,有男有女,年齡不一,聲音混亂,最後連此人的衣着都發生了改變。
他褪去一身服務生的制服,變成了藍白色的校服,他從不好好穿校服,總是拉開上衣拉鍊,或者把外套随意系在腰間,而外套裡面,總是一件潔白到沒有任何污漬的襯衫,隐隐散發洗滌劑的清香。
“...你怎麼在這裡?”石蕭似夢似醒的問。
“因為我在這裡工作啊,”馮歆擡手架住石蕭的兩條胳膊,吃力地把他扶起來,“蕭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知道我是誰嗎?”
石蕭努力皺眉辨認對方的臉,可惜除了紅色的頭發以外其他什麼都認不出來。
“第一次見上個班能把自己喝大的。”劉師傅慢慢走過來一臉無奈,憑石蕭的酒量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醉了,隻能說他心裡的事太多。
“現在怎麼辦?”
劉師傅伸手拍了兩下石蕭的臉,石蕭别扭的轉過頭不讓他碰,劉師傅撇撇嘴,他可是名草有主的人,誰願意碰他啊。他在石蕭面前伸出兩根手指,開玩笑的語氣道,“這是幾?”
石蕭學着劉師傅的手勢比了個“耶”,這憨憨傻傻的一幕落在馮歆眼裡竟然有些可愛。
劉師傅:“...石蕭,你先回家吧。”
“不要!”石蕭兇巴巴的回應,“我要賺錢!”
“你現在直線都走不了,要是把我的酒摔了賠都賠不起。”
馮歆見狀,趕緊接話道,“我去送他!”
劉師傅不信任的掃視一眼馮歆,這貨到底是想送人還是吃人?他不會以為石蕭真的任人拿捏吧?石蕭明面上是他們酒吧的服務生,其實還兼職酒吧保安,别看石蕭這樣,他拳腳功夫實在了得,就算喝醉了也能一拳在馮歆頭上砸個洞,要是馮歆想硬來,估計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滾蛋,”劉師傅說,“端你盤子去。”
“怎麼這樣!”馮歆一邊悶悶不樂的嘀咕一邊接過石蕭手裡的托盤走了。
“你在這裡乖乖等我,我去給你叫車。”劉師傅把石蕭扶到吧台旁的椅子上,轉身去休息室拿手機聯系出租車。
可他就離開這麼兩三分鐘的功夫,回來時石蕭就已經不在吧台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