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宋巡仿佛有心靈感應，就算李叔什麼都沒說宋巡也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

石蕭在一旁摸不到頭腦，不知道他們對話的深層含義，他悄悄拽了拽宋巡的衣角，悄聲道，“來這裡幹什麼？”

“給你買床單。”

宋巡還是對床單這麼執着，可能他是真的害怕石蕭睡不好。如果他知道平時石蕭都是皮糙肉厚的打地鋪，現在也不會非要買床單了。

“要床單啊，”李叔不僅眼尖耳朵還靈，“你們來的不巧，男生的沒貨了，現在都是女生用的。”

“什麼都行，隻要是純棉的，軟的就可以。”宋巡說。

“你小子還挺挑剔，”李叔呵呵笑着，擡手随便指了個方向，“那邊，自己去看吧。”

宋巡和石蕭跟着李叔手指的方向走到超市貨架最裡面，幾床用塑料薄膜裝好的床上用品放在貨架上。

有被子、枕頭，還有蚊帳，每兩個一排擺放規矩，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三樣東西最前面的位置都空了一個出來，像是有人已經買走了一樣。

床單放在最下面一層，乍一看過去一片粉嫩，确實都像女孩子用的。

宋巡蹲下來打開手機手電筒，打着光對床單挑挑揀揀，石蕭在他旁邊跟着蹲下，這個位置李叔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可石蕭還是略帶警惕的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麼超市不開燈？”

“節約用電。”宋巡的注意力全在床單上面，回答的也更加簡便。

“我看他這裡也不忙啊，為什麼還要招聘呢？”

招聘？宋巡成功擡頭分些注意力給石蕭，石蕭眼睛向來靈動水汪，他對自己的優勢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看人的時候會不自覺的露出無辜的表情，好讓别人對他多些友善和疼愛。

當然這份特别隻存在于他還是嬌小一個的時候，他現在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還整這出，倒顯的有些違和。所幸他五官天生精緻可愛，他手肘抵着膝蓋，兩隻手掌捧着臉，臉頰上的肉向上堆積了點，和學生時代一樣，眼神如小動物般惹人心裡癢癢，旁人也就不覺得他故作可愛奇怪了。

石蕭不知道的，他習慣性的動作會被人誤以為是裝可愛，他要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大罵一句，“老子天生麗質，不服來幹！”

“怎麼了？”見宋巡盯着自己半晌沒有吭聲，石蕭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他放開托着臉頰的手，轉而整理了一下劉海。

“别動。”宋巡嗓音比以往都要低沉一些，看來他也在保持音量。

石蕭正疑惑不解之時，宋巡倏地上手撩起石蕭的劉海，惹得石蕭渾身一震，目瞪口呆的任憑對方動作。宋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竟然有點想看石蕭露出來腦門的樣子。

石蕭目光微怔，眼睫纖長，他和過去如出一轍的白淨漂亮，就算身上帶點煙火氣也看不出他經曆過的風霜。然而他身上處處都是改變，他這五年到底是怎麼活得？怎麼能從一個成績優異的三好學生變成穿梭于酒吧夜店打架鬥毆的不良青年？

宋巡一直在透過石蕭看過去的他，看再多次也沒用，都不是現在的他。

宋巡手指蜷縮，慢慢放下石蕭柔軟的發絲，開始沉默不說話。石蕭納悶的很，隻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而作為詭異氣氛的制造者率先安靜，令石蕭有種抓心撓肺的難受。

“...我發際線變高了？”

石蕭率先破冰，然而說完後就想扇自己。明明有那麼多話題，為什麼偏偏要扯到發際線...。

“沒有。”宋巡正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你幹什麼？”

“随便看看。”

石蕭：“？”

宋巡還正要接着說什麼，自己眼前已經附上一層陰影。石蕭雙膝跪地，左手撐着地闆，就這樣俯身朝宋巡探去另一隻手。宋巡隻見清秀的面龐離自己越來越近，就連呼吸都短暫停止幾秒。

在這幾秒的時間裡，他平穩許久的心髒在胸腔内顫動，一下一下敲着心鼓，随着每回下落，都迸發出熱烈的火花。

“我也看看你的。”

石蕭撩起宋巡額前的發絲，如樹蔭下合上書本的少年，笑容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