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巡沒多想便進入房間,他把門關好後往裡走了幾步,直到目光落在自己床上,動作才略帶遲疑的停下。
他的床上躺着一個人,因為面朝牆壁所以宋巡看不見對方的臉。
宋巡腦中很快浮現出很多人的身影,最終他将目标鎖定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段星夜?”宋巡試探性的叫道。
段星夜是他兩個舍友中的一個,和他關系還算不錯,可惜他常年在校外培訓,一年到頭根本見不了幾回。
他和宋巡專業年級都不同,他是體育學院的遊泳特長生,大一時出了場事故休學了一段時間,回來後為了趕上進度幾乎駐紮在培訓基地。他隻在宿舍占張床,需要來學校補課時會回來這邊稍作休整。
他的床長時間沒人使用上面落了層灰,他剛開始還不嫌棄,後來就忍不了了,總待在宋巡床上。不過他不在宿舍過夜,一般說幾句話就會走,像他這樣躺在床上還是第一回見。
因為認定石蕭已經走了,所以宋巡根本沒把他列入思考範圍,以至于現在除了段星夜以他外想不到其他人。
坐他床就算了,現在居然直接躺倒,宋巡太陽穴的神經突突兩下,想着要不直接把他踹下來吧。
他把包往右手邊段星夜的床上一扔,作勢要動作,可他一轉頭看見,石蕭桌子上的紙袋疑似被人翻動過,裡面的兩本書露出半截,上面還放了一個系住口的黑色塑料袋。至于自己床邊,一雙淺白的拖鞋東一隻西一隻扔在地上,這雙拖鞋正是他幫石蕭準備的。
宋巡察覺到不太對,趕緊過去仔細往床上看了一眼。
隔着細紗朦胧的蚊帳,一張可愛恬靜的面孔呈現在他眼前。
石蕭隻露出半張臉,膝蓋頂着腹部,右手壓在枕頭下面,左手則落在一邊。他輕閉的眼睫纖細彎曲,絲毫不見白天張牙舞爪的模樣,看起來乖巧的像隻兔子。他沒有因為宋巡的動靜而受到打擾,他的睡顔很平靜安詳,光是看着就讓人有些羨慕他的睡眠質量。
他的衣服換成了宋巡事先準備好的睡衣,不過也就是簡單的灰色長褲和白色短袖,這是宋巡昨天臨時去買的,色系繼承了他一貫的簡約審美,尤其兼備了舒适性,性價比極高。
除了石蕭的睡顔外,更加吸睛的還是他左手上誇張的紋身。石蕭換下長袖後紋身整個裸露出來,上面是深藍色菱形花紋,細細看去他的手腕裡側隐約增生出來一塊疤痕,疤痕剛好圈進菱形裡,有點像蛇的眼睛。
宋巡向來膈應這種玩意,沒有細究疤痕的來曆就轉移視線投向紙袋裡的書。
他沒有動别人東西的癖好,可他看見書卻不自覺的想拿起來看看,他現在這股子認真好學的勁兒,如果讓高一高二的他看見估計會忍不住惡心幹嘔,還會怪上一句,“真他媽裝。”
石蕭帶的兩本書都是和法律相關的,這倒是讓宋巡驚訝,看不出來原來石蕭對法律感興趣。他随手打開一本翻開,不禁更加驚愕。
石蕭可不隻是随便翻翻看而已,他在每一個案件上面都清楚的标注了相對應的判決結果以及法律條款的詳細内容,密密麻麻寫滿了每一頁紙,足以看出他是認真當作學習材料來看的。
石蕭想當律師嗎?憑他優秀的記憶力倒不擔心知識儲備,可是在此之前是不是豐富一下學曆比較好。現在這個社會,學曆就是找工作的第一塊敲門磚,律師更是看重學曆的一個職業。
宋巡又看了幾頁後才把書重新放好,這回他的注意力來到了黑色塑料袋上。他幫石蕭拿紙袋的時候聽見裡面有“沙沙”的聲音,原來是這個東西在響。
想着可能是換洗衣物之類的,宋巡随便拿起來放到一邊,可袋子裡的東西并非布料摩擦音,而是一粒粒像小石子一樣的東西。
宋巡隔着袋子捏了捏,果然是一粒粒的,他倏然回頭看了眼石蕭手腕上的疤痕,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在預感産生的同時,袋子已經被解開,裡面五顔六色的藥丸呈現在宋巡眼前。
宋巡臉色慘白。獨自一人的宿舍,陌生的環境,手腕上的疤,一袋子來路不明的藥物。這幾個關鍵詞聯系在一起,宋巡腦子裡冒出來一個結果。
自殺。
宋巡猛然回頭,一把掀開蚊帳伸手探向石蕭的鼻息,雖然微弱但是還有,而且很平穩,确實是睡着了。
宋巡頓時松了口氣,還好石蕭不是自殺,可這些藥是...。
宋巡眸光幽深,拿出手機對袋子裡的藥拍了張照片,又從裡面摸出來一粒放進自己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