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很了解石蕭？”

與馮歆急得跳腳的樣子相對應的，是宋巡依舊平靜的問題。

“那肯定啊，我們認識快一年多了，幾乎每天都能見面。”

“我們認識七年了。”宋巡說。

這下馮歆終于傻眼了，沒想到這貨真的是石蕭同學，他以為石蕭隻是随便說說，畢竟他對自己學生時代的人和事都諱言不談。

“那...那又怎樣？過去認識不等于現在了解。”

“所以，他現在是一個怎樣的人？”宋巡慢慢地将話題帶入到了自己想聽的方面。

這換作别人恐怕會留個心眼謹言慎行，可惜馮歆是個大傻小子，并沒有察覺到宋巡的言外之意。他大大方方的和宋巡分享道，“蕭哥那可是我們這塊兒知名的玩咖，光我認識他之後他交往的對象就有五個。”

宋巡面上沒多大反應，好像馮歆的話根本觸動不了他，“然後呢？”

馮歆見狀，心裡煞時有了方向。他看宋巡一臉單純的模樣，家教應該挺好，隻要讓他知道真正的石蕭，肯定會認清自己然後知難而退。

想到這裡，馮歆就肆無忌憚的侃侃而談起來，“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蕭哥的目的不純，你也知道蕭哥細腰臀翹的，每天在我眼前一晃一晃，換成誰都把持不了。你别看平時蕭哥高冷，其實最喜歡喝酒跳舞，那身段，那模樣，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比他還會勾引人的。”

這一部分馮歆說的是實話，他說完之後還停頓兩秒，回憶起石蕭在舞池扭動的身姿，雙眼不自覺迷離了些，不過很快他恢複狀态，接下來的話就有點道聽途說的意思，“他經常和别人玩着玩着就會直接去旁邊酒店開房，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很多人一起，花的很。要不是我當初認識蕭哥時年齡小，不然他現在就幫我脫處了。...所以不管怎麼說，你這種貨色蕭哥見得多睡得也多，我作為過來人勸你，你要是動了真心就趕緊收住，蕭哥對你親切隻是想睡你，他就好這一口，不會真的和你過日子，你懂嗎？”

話音落下，這次宋巡終于有了動靜。他頭微低着，發絲落在額前，馮歆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看他已經把二郎腿放下，正襟危坐，想必一定是被吓到了。

石蕭愛玩在他們圈子裡算不上什麼，甚至不是最過分的，不過對于普通人來說就很難接受。馮歆都做到這份上了，宋巡肯定懂了。

他松了口氣，往前走幾步越過沙發正準備坐上去，誰料到對面的宋巡突然冷不防開口，“你喜歡石蕭吧？”

他聲音低沉沉的，和屋子外面的風聲一樣，聽不出具體情緒，可這個問題把馮歆吓得重新站直身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可能是他才勸宋巡放棄真心，下一秒就被抓包他也動了心，所以才條件反射的退縮。

他趕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是正經人，怎麼會喜歡玩咖？”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他覺得有些不妥，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改口，反正石蕭不在也聽不見。

“可是你剛才說的所有内容，都不是石蕭的内在。”

馮歆身形一頓，言語僵硬起來，“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你對我說這些話是出于什麼目的，我認為你是喜歡他的，”宋巡擡頭，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澈幹淨，他眼中唯一的污點可能就是映入眼中的那個人，“某些人的喜歡是能夠在對方身上發現自身所具備或不具備的美好，而某些人的喜歡是甯願誇大其詞也要貶低對方，把對方說得一無是處，好來提高自己的身價。有人能幸運的發現他身上的好，可你隻能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去窺探他的風流，除此之外他的絲毫你都看不見，你也懶得去看，又何必強調你了解他？”

宋巡的話是一語中的的，是馮歆從來沒想過的，同樣是藏在薄臉皮後面的另一幅面孔。他對石蕭的了解僅僅在于石蕭的感情史和圈子的流言蜚語，他從沒想過流言是否真實，他隻管相信就好。

同樣的，他毫不在意石蕭的需求和喜好，隻是看着他乖巧的臉就想上他一次，想看他在自己身下哭，想得不得了，跟青春期的小屁孩一樣。

他被石蕭拒絕過後總琢磨，石蕭和誰睡不是睡，為什麼就不能和自己睡一次？之後馮歆就很熱衷于聽石蕭的花邊新聞，以此來滿足自己貪婪的欲望。

石蕭說過讨厭他的紅色頭發，可他偏故意頂着紅頭在他面前耍賴，而石蕭還是和往常一樣與他打趣嬉笑，關系親密，他就認為自己已經征服了石蕭，他的服從性測試很成功。

馮歆想開口辯解，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說不是，他不是那樣的，他哪有如此複雜的心思。可事實結果讓他沒臉面對。

他隻感覺渾身上下的體溫都充盈到了頭部，整張臉和陳年醬菜一樣烏紅不堪，不用摸就知道一定是滾燙的。他把性沖動誤以為是喜歡，還恬不知恥追了石蕭這麼久，現在又被所謂的“情敵”當面戳穿本性，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丢人的了。

“石蕭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你以後不要再說他了。”宋巡的情緒總是維持在一個平穩的狀态，說他不近人情也好，冷血生物也罷，他确實對馮歆這種類型的人沒有任何波動。

從馮歆嘴裡來了解石蕭是他今天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宋巡覺得更無趣了，轉而打開手機繼續看葉教授的資料，徹底無視了面前傻站的人。

馮歆不知所措，看着宋巡的臉發呆了好一陣兒，才四肢僵硬魂不守舍的往門口挪動。休息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了條縫隙，馮歆記得他進來的時候明明是關好門的。

此時他的大腦已經承受不了這麼多情報，他想都沒想拉門正要出來，可一低頭看見，門的背後石蕭安靜的站在那裡，面上說不上喜怒，不過雙目有些失焦無神。

看見石蕭，馮歆猶如被一道春雷驚醒，整個心髒向下沉去，又很快劇烈到恨不得從嘴裡吐出來。他不知道石蕭站在這裡有多久，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對話内容，他隻是羞愧難當，為自己也為剛才說的話，他不敢看石蕭的眼睛。

值得慶幸的是，石蕭壓根就沒有看他，應該說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馮歆身上，而是在屋裡的那個人身上。反而是他身邊站着一起聽完全程的劉師傅黑着臉，他生意都顧不上做了，直接拇指指着店外，壓着火說，“跟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