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你找到了嗎?”聲線疲憊中帶着和藹的聲音從聽筒裡面傳出來。
“應該找到了。”申奕卓拉着一隻破舊的行李箱,箱子上還放了一個紅藍色的編織袋,這是他來臨海市所有的家當。他衣着樸素簡單,光看外表就沒什麼錢的樣子。
前幾年他父親生病散盡家财,結果父親還是于去年病逝,申奕卓家經濟困難,要不是他學習好被保送到臨海醫大,學校補貼了不少,否則他連學雜費都支付不起。
他家在小村子,離學校火車一天一夜,他在學校也沒申請到宿舍補助,為此他母親輾轉許久才找到一個八輩子沒聯系過的遠房親戚,求這位親戚暫時收留申奕卓一段時間。
一開始對方并不答應,拒絕的很沒情面,後來問到申奕卓在哪個學校後,對方這才松口。聽說對方是醫學世家,可能對臨海醫大有着特殊的感情,申奕卓心裡暗想,還好他有先見之明。
不過因為這家親戚先前的絕情,讓申奕卓心裡難免生出嫌隙,大家都是人,憑什麼他城裡人就要高人一等?直到他站在親戚家樓下,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這座城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親戚家在市東區黃金地段的高檔小區裡,他一個灰頭土臉的鄉下小子,保安能放他進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聽見申奕卓到了,他母親這才放下心來,“阿卓,你到那邊之後嘴巴放甜一點,有點眼力勁兒,别讓人家覺得你不懂事把你趕出來。...是媽沒用,沒有錢給你好的生活,你多忍耐一點,你爸常說苦盡甘來,你要懂得珍惜眼前。”
“知道了媽。”申奕卓聽母親的話後有些想掉淚,他強行忍住才沒有發出哭腔。
“你石叔叔平時工作忙,這個點可能在醫院,他兒子應該在家,你去了之後先敲敲門,沒有人應門再用密碼。”
“好。”
挂了電話,申奕卓艱難地頂着周圍路人詫異的目光,大包小包沿着樓道爬到十二樓,氣喘籲籲的站定在十二層唯一一家住戶的門口。
他在原地平複片刻氣息,才伸手敲了兩下門。門對面很安靜,申奕卓刻意等了一會兒,依舊靜悄悄的沒人應門。
估計家裡沒人吧。申奕卓心裡想着,正要伸手去按第一次見到的密碼鎖,下一秒,他隻聽“咔嚓”一聲,門開了。
申奕卓被吓得渾身一震,連眼前的人都沒看清,趕緊低頭禮貌道,“您好,我叫申奕卓,我母親之前和您聯系過,這段時間要麻煩您照顧了。”
申奕卓和鴕鳥一樣埋着頭,對方聽完他的一番話卻久久的沉默。沒有得到回應申奕卓也不敢擡頭,隻能試探性的看了眼對方的腳尖和腿。
那是一雙潔白無瑕,光滑細膩到幾乎看不見肌膚紋理的修長雙腿和白淨腳丫,對方光着腳,因此申奕卓看愣了神,心裡莫名其妙的敲起鼓來。
大概過了幾秒,一道含蓄悅耳的笑聲終于在申奕卓面前響起,“你沒坐電梯嗎?”
申奕卓發懵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未脫稚氣,五官幹淨漂亮的少年。
少年即便面對狼狽的申奕卓也依然保持着善意的笑容,他微笑時露出了兩排小牙,看上去格外狡黠,和小兔子一樣可愛。
申奕卓失了神,由于過度緊張,他的大腦一瞬間宕機,張張嘴竟沒有發出聲音。眼前這位少年與他從有性意識開始,就幻想出的戀愛對象如出一轍,腰肢不足芊芊一握,慵懶的聲調和視線蘊含綿綿情意,甚至身上都散發着花香。
原本他還覺得男生過于柔弱肯定會很有違和感,所以他一直努力将自己的理想型埋藏在内心深處,可當他親眼見到時卻發現這比他想象的要完美許多。
少年眉眼間帶着意氣風發的自信,他并非柔弱到和女生一般,卻也不失于那份溫柔與純潔。
“怎麼不說話?”石蕭歪頭盯着對面奇怪的人,父親前一段時間說過有個親戚要借住在他們家,讓他幫忙照顧一下,還特别着重強調了他是臨海醫大的新生,很有才華,讓石蕭向他好好學習。
他印象裡的醫科生都和他父親那樣一絲不苟,幹淨整潔,可面前這位滿頭大汗,連發絲都粘糊在臉上的人看不出半點斯文人的影子,所以他才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