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并不是那種健碩的體格,反倒是蜂腰猿背,體型修長,身上的肌肉都恰到好處,既不單薄也不顯誇張。
陸學林又将視線移到他的臉上,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徐東彎着嘴角,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那雙眼睛睜着的時候圓潤明亮,透着熠熠光輝,笑起來神采奕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驕傲模樣。
這會他雙眼緊閉,陸學林隻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
雖然陸學林特别不想承認,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徐東長得難看,這個人這張臉,勉勉強強,倒也還算過得去。
可不管徐東長相如何,自己都不應該夢見他。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陸學林敢對天發誓,他平日裡可沒想過半點這種淫/穢的事情。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知青點裡不少男知青都心浮氣躁,三五成群聚在一塊讨論知青點的女知青誰最漂亮。
平時為了引起異性的注意,一個個都喜歡逗貓惹狗,故意去姑娘們面前搔首弄姿,讨了一句罵都能高興半天。
陸學林孤高慣了,自然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讨論這些無聊的事。
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對哪個異性有半點興趣。
對男人,更是沒有。
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古往今來皆有之,之前在城裡的時候,陸學林也聽他那群狐朋狗友偷偷摸摸語焉不詳的說過這事兒,因此他也算不得什麼都不懂。
聊這事的時候大家都藏着掖着,不敢聲張,他們都知道這樣的癖好要是被人揭露,不僅會被批鬥打倒,還會被判定成雞/奸罪抓起來蹲大牢。
稍不注意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誰敢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
别人随口一提,他也就那麼随便一聽,哪知道現在竟然會做這樣的夢,還夢見了徐東這樣一個惹人嫌的冒失鬼。
陸學林揉了揉太陽穴,深感無奈的想自己怕是撞邪了。
……
天光大亮,宿舍裡的知青都陸陸續續起了床,吃過早飯,又要去地裡幹活。
田裡的秧苗還沒插完,老鄉們不想耽誤自己的活,帶了這群知青幾天,就讓他們自己幹。
趙保國讓他們兩人一組,自由組隊。
徐東一聽便樂呵呵勾着林硯池的肩膀:“咱倆一組。”
他跟林硯池關系最好,平時兩人形影不離的,幹活肯定也要一塊。
不曾想,林硯池拿開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哦東子,我已經跟趙亭松約好了。”
“啊?”徐東正想問他們什麼時候約好的,就見林硯池眼睛一亮,朝着前面的人揮了揮手,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已經小步跑到趙亭松身邊了。
趙亭松是支書的兒子,性子比陸學林還要古怪,聽說腦子還有點不好使,也不知道林硯池怎麼就跟他做了朋友。
徐東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他們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
林硯池為了趙亭松居然抛下他這個發小,也太仗義了。
徐東左顧右盼,正想另謀人選,誰知道,這一耽擱,曬谷場這邊就剩下他和陸學林。
陸學林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不過徐東猜他肯定也是不高興的。
選人的時候,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他,這會兒隻有他被落下了。
徐東心說,活該,誰叫他平時獨來獨往,待人冷淡,在知青點都沒個交好的人,人家肯定不要跟他一塊。
兩人視線對上,徐東看出了陸學林眼裡的不快。
他嘿了一聲,又忍不住上前招惹:“你不高興,我還不樂意呢,我這就去跟支書說換人。”
趙保國還沒走遠,聽到徐東叫他,回頭看了一眼道:“什麼事啊?”
徐東指了指陸學林道:“支書,我不想跟他一組。”
趙保國眉頭一皺,沉着臉道:“人是你們自己選的,跟誰一組是你們的自由,不想跟他一組就自己找個人換,跟我說有什麼用?”
徐東張了張嘴,又聽趙保國道:“一天天的,怎麼就你事這麼多,人家陸學林都沒嫌你,你還有什麼不滿的?趕緊幹活去,今天任務要是沒完成,誰也甭想吃飯。”
也不怪趙保國對徐東沒好臉色,這小子做了什麼好事,他還記得呢,冒冒失失又急躁,就得讓陸學林那樣的人來治治他。
明明都是成年的大小夥了,還跟村裡小孩一樣屁大點事都要找大人做主,真是沒事找事。
不能換人就算了,還莫名被趙保國怼了一頓,徐東覺得自己快委屈死了。
他倒是想找人換,可這次一分組,以後的活基本都得一起幹了,誰願意整天對着陸學林那張臭臉,承受他的冷氣。
看來和陸學林一起幹活是闆上釘釘的事了。
徐東順了順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道:“沒事,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陸學林要是敢作妖,看我怎麼氣死他。”
看着陸學林走遠,徐東咬咬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