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隻有他們才有幫手似的。
徐東道:“打你我都嫌手髒,陸學林,這雞蛋你也有份,你說怎麼辦?”
陸學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又打算怎麼做?”
明明是徐東問他,結果他又把問題抛了回來。
徐東撇了撇嘴,他這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連雞蛋被偷都不生氣。
平時在他面前這麼能,沒想到關鍵時候也是個不中用的,看來還得自己來想辦法。
沈光明見他啞火,幹脆就給這事定了性:“沒有證據的事你就到處亂說,白白污了李知青的清白,你讓别人怎麼想他?都是知青,别鬧得這麼難看,咱們無産階級不能互相傷害了,你趕緊給他道歉。”
思緒被陸學林擾亂,徐東卻詭異的冷靜下來,知道沈光明是在拉偏架,他也變得不留情面。
“我的雞蛋被偷了,你還要我跟他道歉,有沒有搞錯?這麼一件小事,你這個當點長的都解決不了,真是讓人懷疑你的能力。既然如此,那我隻好去找支書了。”
可能是覺得這話的威懾力不夠,他又補充道:“那雞蛋是陳奶奶送的,她既是貧農,又是烈士家屬,她給的蛋都敢偷,我看有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支書要是覺得這事他管不了,我就告到公社,公社要是也不管,我就去縣城找領導。我就不信,我們工農階級的人在這裡受到壓迫,吃了虧,還得不到個說法。”
沈光明聽得直擰眉頭,火大道:“你滿嘴胡說八道什麼,誰壓迫你了?”
“誰壓迫我誰知道。陸學林,走,咱倆現在就去告支書去。”
雞蛋陸學林也有份,他可别想袖手旁觀。
陸學林手上還拿着畫夾,道:“我先回宿舍放東西。”
徐東堅決要帶上他:“我等你。”
就在這等待的時間裡,一直觀望的林硯池終于開口。
他歎了歎氣,苦着臉道:“最近村裡階級鬥争這麼嚴重,竟然還有人敢偷貧農的雞蛋,這事鬧到支書那裡,咱這些知青都别想好過了。”
他雖是在自言自語,這番話卻一字不落進了在場知青的耳朵。
還在看熱鬧的知青們,猶如當頭被澆了盆冷水,都打了個冷顫。
“階級鬥争”四個字宛如懸在高空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若是讓村裡幹部借着這個話題發揮,遭殃的還是他們知青。
一瞬間,各個都坐不住了,幾個老知青開口炮轟:“誰偷的自己站出來啊,咱知青群衆的名聲可不容這樣的人玷污。。”
“也不知道是哪個癟犢子玩意幹的,偷東西這麼下作的事都能幹出來,也忒不要臉了。。”
林硯池很理解他們的心情:“事情是在我們宿舍發生的,你們大家确實無辜。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都沒其他人進我們宿舍,這事說穿了也是我們幾個人的事,跟大家都沒什麼關系。”
“可不是,你們宿舍出了賊,關我們什麼事,冤有頭債有主,可别拉我們下水?”
林硯池賠笑道:“這不是找不到人嗎?讓我想想啊,咱寝室七個人,我和徐知青一直在一起,可以排除嫌疑,還有陸知青,他肯定也不會做這樣的事,至于剩下的幾位……”
他往盧志強那邊看了一眼,陳偉明炸道:“我們幾個昨天從城裡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一覺睡到天亮,誰有時間拿你們的東西。陸知青睡覺淺,一根針掉地上了他都能被吵醒,有人摸黑偷東西,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晚上沒時間,那早上呢?我離開的時候,雞蛋可還在櫃子裡,難道你們起床上廁所都是一起的?”陸學林放好東西出來,發出了他的疑問。
陳偉明一口道:“當然……不……是。”
陸學林銳利的眼神打在他身上:“不是什麼?”
陳偉明還沒張嘴,何大華先說了:“今早我們醒的時候,李建安不在宿舍……一直到剛才,他才出現的。”
當時宿舍裡就他和陸學林不在,陸學林一向起得早,這沒什麼好說的。
可李建安平時最是懶惰,睡得跟豬一樣,不叫他幾次,他是堅決不會起床的,怎麼今天他會起這麼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事實在奇怪。
聽何大華說完,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女知青本就讨厭李建安,現在真相大白,一個個都呸他。
“我就知道雞蛋一定是他拿的,咱知青點隻有他才這麼不要臉。”
“可不是,就他這種作風,我看真應該拉去批鬥。”
衆人議論紛紛,徐東冷笑道:“李建安,你還有什麼說的?”
李建安臉色白了白,說什麼,他還能怎麼說?實際上,徐東說雞蛋有陸學林一份的時候他就開始慌了。
陸學林誰的面子都不給,若是有心想收拾他,那可不是撒潑打滾就能混過去的。
他求助般看了盧志強一眼,盧志強心裡将他罵得狗血淋頭,卻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他。
這會兒隻能硬着頭皮道:“這事是李健安做得不對,讓他道歉,拿了多少雞蛋讓他如數奉還,這事就算過去了。”
他估摸着李建安偷的雞蛋還沒吃,還回去就行。
話剛說完,就聽到陸學林那邊發出來一聲輕笑。
這個笑容絕對不是源于他在開心,盧志強心頭緊了緊,知道他這是不滿意了。
徐東也是相當不滿:“算了?你想的倒挺美的,我看還是得告到支書那去,把李建安捆起來送到公社關一個月才行。”
李建安平時幫盧志強辦了不少事,他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他的:“李知青這事做得确實不對,但為了幾個雞蛋鬧到支書那裡,我覺得也不妥當。村裡幹部本來就對我們這些知青很有意見,這事鬧大,我們這群知青豈不是全都要被連累,說不定為了折騰我們,回城資格下來了都不放人。”
一聽要影響他們回城,那群指責李建安的知青都閉嘴了。
對他們而言,沒有比回城更重要的事。
七嘴八舌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讓李建安把雞蛋賠了就算了吧?”
徐東對這群人牆頭草的做派十分不滿,可他也知道,這事鬧大了,到時候連累了其他知青,不僅李建安會被記恨,連他也會落得埋怨。
他沒打算鬧到支書那裡,但讓他就這樣便宜了李建安,他心裡這口氣也是咽不下去的。
正想着,陸學林卻像是煩了這無意義的争執。
“當點長的都沒說話,你就出來和稀泥,你算老幾?”
他擡手看了看腕表,對着沈光明不耐煩道:“下午兩點之前,要是沒有解決方案,咱們公社見。”
還找什麼支書,要鬧就鬧大點。
這絕對不是威脅,在場的所有知青都相信,陸學林他幹得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