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我馬上穿上。”
知道陸學林毛病不少,徐東也懶得在這些事情上争執。
将自己的褲衩提溜起來,不等陸學林反應,就一下蹦進了水裡。
撲騰起來的水花宛如驚濤駭浪擊打在陸學林臉上,沖進他的嘴巴和鼻腔,陸學林嗆得雙頰發紅,扶着石頭猛烈的咳嗽着,好一會兒,他才用發啞的嗓音恨恨道:“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剛剛捋到腦後的頭發又貼到了額頭,水珠順着陸學林的發梢和睫毛滴落,裸露在外的肩膀耷拉着靠在石頭上,臉頰和眼尾都因為劇烈的咳嗽發紅,瞧着實在可憐。
雖然他罵人,可他長得好看啊。
這樣一想,徐東當即就憐香惜玉起來。
盡管陸學林跟這個詞搭不上邊,徐東仍覺得自己應該上前安慰,誰讓人是他惹怒的。
“對不住,對不住。”他朝着陸學林遊了過去,靠近後,他怕陸學林扶不穩,一隻手攬着陸學林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帶:“沒事吧,要不要我把你弄上去休息休息?”
水裡遊了幾圈後,身上的皮膚都是涼的,可陸學林這會兒卻覺得自己渾身發燙,尤其是貼着徐東身上的那塊肉,明明是寂靜無聲的,他的耳邊卻好像響起了噼裡啪啦迸射飛濺的火花聲。
他用力捏住徐東的手腕,等他吃痛松手後,才道:“我自己上去,你離我遠點。”
徐東都不記得這話他從陸學林嘴裡聽過幾次了,動不動就讓他離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煩死了,真當自己稀罕跟他玩。
這樣想着,徐東又氣哼哼看了陸學林一眼,那人坐在石頭上,兩條長腿放在水裡,上半身則是用毛巾包裹着。
徐東搖了搖頭,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你這人一點都不像是北京來的,我認識的北京爺們沒一個像你這樣。”
他們那地方的人洗澡都上澡堂子,大夥都習慣了這樣,哪像陸學林這樣扭扭捏捏的。
一會兒要穿褲子,一會兒又要披毛巾,不高興了,還讓别人離遠點,渾身都是毛病。
陸學林甩了甩自己的頭發,等發梢的水珠差不多都甩掉後,他才開口:“我本來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
“那你是哪人?”徐東來了興趣,好奇的仰視着他。
“想知道?”陸學林雙手撐在石頭上,兩隻腳随意的踢着河裡的水,濺起的水花落在徐東微揚的臉上,陸學林沖着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徐東不疑有他,樂呵呵的遊到他跟前,正想聽聽他的過去,陸學林卻忽地兩腳發力,揚起一大片水花打在他臉上。
徐東還沒來得及生氣,又聽他道:“這下扯平了。”
“小心眼子,幼稚鬼。”徐東抹着臉,嘴上一點不留情。
陸學林放下毛巾,穿上了自己的白襯衣,調侃道:“玩你跟玩大黃一樣。”
大黃是陳奶奶家養的那條瘸腿狗,偶爾會跟着陳奶奶來養豬場,不知為什麼,它好像特别喜歡陸學林,經常跟在他身邊轉悠。
心情好的時候,陸學林也會逗它玩一玩。
徐東心說這人不是變着法的罵自己是狗嗎?
“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小狗,還是條瘸腿的狗,哪有這樣的?陸學林,你可真不是個好玩意。”
被罵的人不痛不癢的扣上了襯衣扣子:“你還想不想聽了?”
“想!”
陸學林被徐東這不帶遲疑的聲音逗笑,伸出手道:“水裡涼,起來吧。”
他将襯衣袖子卷到了手肘,露出了自己帶有淺色筋骨的手臂,别人或許不了解,但徐東知道他這雙手有多大的勁。
見徐東久久沒動,陸學林眉頭挑了挑,正打算收回手時,徐東濕漉漉的手緊緊握住了他,咧着嘴沖他笑了笑。
陸學林啧了聲,有點嫌棄:“笑得真傻。”
嘴上這樣說,卻轉過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晚風吹動他的襯衣,頂端沒有扣好的衣領敞得更開了些。
徐東有點後悔,上學那會兒他淨顧着摸魚打鳥去了,要是好好學習,說不定也能拽上幾句唐詩宋詞,誇一誇眼前的美人美景。
可惜,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