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愣了愣,往竈膛背後看了一眼,打斷道:“等等,你們口中的冷面煞神,說的不會是陸學林吧?”
幾個女知青齊齊點頭:“難道知青點還有比他更冷的人嗎?”
徐東更迷惑了:“他哪裡冷了?”
陸學林那張嘴不知道有多厲害,每天損他八百遍,毒舌得要命,算什麼冷面煞神。
“他哪裡不冷了,平常都不見他怎麼搭理人的,我們這些人跟他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徐東又往竈膛那邊看了一眼,笑道:“你們對他誤解可太深了,陸學林這人吧,其實面冷心熱,人挺好的。喏,熬姜湯的紅糖還是他給的呢。”
“真的?”
徐東說:“這還有假,你們都說了,紅糖貴着嘞,咱知青點有幾個舍得買,反正我舍不得。”
徐東的本意隻是給大家熬點姜湯去去寒,紅糖是陸學林主動給的,這方面,他從來不吝啬。
“原來陸知青這麼大方呢。”
小芳喝了一口姜茶,感歎道:“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心也好。”
馬大姐點了點她的腦袋:“你這妮兒,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完了,這下小芳更喜歡陸知青了。”
小芳被她們臊得臉紅:“就知道拿我開涮,你們真讨厭。”
一群小姑娘苦中作樂,鬧成一團,馬大姐微微笑着,感歎年輕真好,看着她們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個青蔥歲月。
等人都走了,徐東重重才松了口氣。
走到竈台背後,看着還在燒火的陸學林:“我說陸少爺,聽了這麼久的牆角,也該出點聲了吧。”
竈膛裡的火星子噼噼啪啪的響,陸學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木灰。
“你還真是沉得住氣,那麼多人在背後說你,你竟然還能安安靜靜聽完。”
陸學林問他:“不聽完又能怎麼辦?出來戳破,讓她們,讓我自己都下不來台?”
光是想想那場景,就是說不出的尴尬和難堪,徐東拍拍他的肩膀:“咱陸少爺情商可真高。”
陸學林伸出兩根手指撥開了徐東的手。
徐東啧了啧:“瞧你這樣,叫什麼冷面煞神,幹脆就叫矯情大王算了。”
陸學林道:“那你叫什麼?白癡大王?”
徐東氣得哼了哼:“真該讓剛才那群姑娘進來瞧瞧,瞧瞧她們口中長得好看心又好的陸知青這副讨厭的嘴臉。”
“呵……”陸學林嘴角漾起一抹頗具嘲諷意味的笑容。
徐東問他:“你笑什麼笑?”
“在我面前嘴皮子倒是溜,有本事下回跟那群女知青說話的時候不要結結巴巴的,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你胡說,我才沒有。”這厮哪壺不提開哪壺,徐東惱羞成怒急得跳腳。
“事實勝于雄辯,你摸摸自己的臉,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哪有這麼誇張,徐東擡手扇了扇:“好吧,我承認,我在女同志面前确實會臉紅結巴,從小就這樣,克服不了。”
正因如此才導緻他長這麼大,都沒正兒八經跟姑娘說過幾次話。
怕陸學林笑話,後面這句徐東沒說出口。
沒想到在他跟前跟個皮猴一樣的徐東,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陸學林搖頭,淺淺地笑了下,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徐東紅彤彤的臉頰,打趣道:“你倒是純情。”
徐東愣了愣神,摸着被他捏過的臉頰,感覺這兒變得更紅更燙了。
這人可真是一會兒一個樣,剛才拍下他的肩膀,他都不高興,這會兒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陸學林的心,海底的針,徐東搖搖頭,把腦子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甩了出去。
此刻陸學林的神色算得上柔和,比往常要平易近人一些。
瞧他這副容光,徐東便開口問他:“從小到大應該有很多姑娘喜歡你吧?”
多才多藝,頂好的皮囊和家世,任何一項,都容易吸引到異性的注意,博得她們的好感。
意識到這個事實,鮮少跟女生打交道的徐東,心裡有些酸不拉幾的。
他覺得跟陸學林這樣的公子哥比起來,他的感情經曆也太空白,太慘淡了些。
陸學林的回答和徐東想象中不太一樣。
“我沒注意,或許有吧。”
徐東眉頭皺在一塊,知道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陸學林又道:“換句話說,我并不在意别人對我有什麼看法。”
他是個非常自我的人,心裡豎着高高的盾牌,不允許外人踏進他的世界半步。
旁人的喜歡和讨厭對他來說都大差不差,他并不在乎。
性格孤僻,脾氣又古怪,徐東瞬間理解了女知青們對陸學林的評價。
搖頭長歎:“陸學林你完啦,你要單身一輩子了!”
一輩子太長,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
聽徐東這語氣有些幸災樂禍,陸學林反唇相譏道:“那恐怕還是你這種跟女同志說話都要臉紅的男人,單身一輩子的機率更大。”
他是會戳人痛處的,徐東不服:“那可不一定,我又不像你這樣排斥别人,真不敢想你以後會找個啥樣的。”
啥樣的?他是男人,肯定要找個女的。
想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夢,陸學林暗暗告誡了自己。